夜深了。
她呼吸的声音很轻很轻地在他耳畔响着,纤瘦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床沿上,似乎是睡着了也怕吵到他。他盯着天花板上被月光烙上的银色光斑,睡意越来越浅,呼吸却越来越重。初三正打算去乐书记家,乡下就来了电话说洛儿的坟塌了,他匆匆赶去,许久没去她坟头,枯草横生,一半的土塌了下来,当年她去世之后,洛爸爸心痛女儿逝于极盛的年华,不忍让她灰飞烟灭,于是想办法把她送回了老家,葬于青山脚下,他们二老也就留在了乡下,不曾再回过海城,他们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这些年的生活都是他在照应着,一半是因怀念,一半是因愧疚,他脑中闪过洛儿的笑脸,可是居然渐渐地就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楚唯惜坐在灯光下安静绣花的模样,她抬眸看他,眸子里的忧伤泪光瞬间击溃了他的防守。
有时候,过往不过是隐于忆记深处的一点伤罢了,治好这伤的办法也可能很简单,那就是重新爱上。
终于,他伸手扳过了她的身体,掀开了她的睡衣,一面轻唤她的名字,一面试图唤醒她的春潮。楚唯惜被他弄醒了,有些迷茫地看着他,身体软绵绵地任他摆弄着,可惜过了许久,她还是干涩,让他无法进入。
他停了下来,粗重的呼吸打在她的额上,他覆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脸颊,凝神看着她,她不愿意迎接他,这让他失落无比。
“姐姐……”
突然,小诚大声哭了起来,楚唯惜吓了一跳,推开他就往小诚的房间跑,没几秒就传来了她的尖叫声:
“顾北辰你快来。”
顾北辰跃起来,奔过去一看,小诚的唇色发青,床上还有呕吐物,哭得有气无力的,显然是病了。
“你快给他穿衣服。”
顾北辰急速交待着,自己回卧室快速套好了衣服,拿了钱包钥匙和她的衣服塞到她的怀里,然后抱着小诚就往外跑,一定是今天在游乐场玩疯了,回了汗。
车急匆匆奔向医院,此时已经凌晨,小诚进了抢救室,楚唯惜急得手脚都在发抖,顾北辰把她紧紧地揽进怀里,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没事,别怕。”
“怎么能不怕?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楚唯惜的声音都在发抖,脸色白得似乎血都被人抽光了,顾北辰心脏的某个角落骤然紧缩,开始疼痛了起来。
原来,他是舍不得她痛的。
“家长呢?”医生匆匆出来,大声问道。
“在这里。”顾北辰连忙迎上来,沉声说道。
医生看着他,脸色严竣,匆匆问:“今天孩子吃了什么?”
“晚上吃了一小碗蒸鸡蛋,一点米饭,一点牛肉。”
顾北辰答得很镇定,他记得非常清晰。
“没有什么能堵上气管的东西吗?”
医生追问道。
“还吃了一点花生。”
楚唯惜还在回忆时,顾北辰却立刻想起来。
“当时咳嗽了吗?”医生问道。
“咳了几声。”顾北辰揽着已经慌乱不晓得回答的楚唯惜,认真回忆着。
医生回了抢救室,楚唯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紧紧地掐着他的手背,指甲划破他的皮肤,渗出的淡淡血腥味儿很快就和空气中的药水味儿融合,她连忙松开了手,把脸别到一边。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医生终于再度出来了。
“急性肺炎,办住院手续去吧。”
他递来单子,顾北辰接过来快步去了,楚唯惜跟着护士一起送小诚去病房,顾北辰询问过了医生才找过来,才安抚了楚唯惜两句,挨着病床坐下,小诚突然抓住了他的大拇指叫了起来:“爸爸。”
楚唯惜掩住了嘴,小声哭了起来。小妈年轻,只知道打扮和交际,生下小诚就丢给了保姆,也是爸爸比小妈疼爱他一些,所以小诚更喜欢爸爸一些,而她是代替不了爸爸的呀,这么小的孩子多么需要父亲疼爱。
“打针,你们把孩子的手扶好。”护士端着护理盘进来,轻声说。
顾北辰看了她一眼,把小诚抱进了怀里,轻托起他的手背来。针头扎进去,小诚立刻大哭了起来,连喊了十几声爸爸,一声比一声喊得可怜。
“乖,要坚强。”
或者是顾北辰的低沉嗓音让他觉得安全,小诚渐渐不哭了,就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楚唯惜想把他从顾北辰的怀里抱下来,可是只要一动他,他就细细地哭,反复了两次,顾北辰便不让楚唯惜再去动他。
“我来抱一会儿吧。”
楚唯惜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他同一个姿势已经坐了近三个小时。
“算了,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