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声巨响,李洛慢慢睁了眼。
黑色的天幕上还残留着银色的光芒,李洛侧了头看过去,刚刚一动,守在她床前的西兰就被惊动了。见她醒过来,西兰连忙端过一直温着的姜汤,将她给扶了起来:“陛下。”
李洛闻到淡淡的姜味儿,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她最讨厌姜蒜这一类的东西,怎么还弄姜汤给她?
“姜汤红糖水。”西兰直接开了口,“杨太医来过了,陛下是……血气有亏,加上又激动了些许,所以才晕倒的。倒没有什么大碍,杨太医开了些温补的药给……皇后娘娘。不过这些日子总是下雨,陛下喝些姜汤去去湿气,也是好的。”
她这样一说,李洛这才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道:“端过来吧。”
一口饮尽,她连忙从西兰手上接过桂花饴糖,赶紧含在嘴里。老姜汁的辣味儿这才慢慢缓解,她皱皱眉头:“之前不是说配方做过改动,不会再这么辣了么……”
“今天没来得及吧。杨太医说您这寒入的得些深,得用老姜。”西兰把碗放回去,“不然,去不了寒毒。”
她说的轻巧,李洛却是心头一紧:“寒毒?有人给朕下毒?”
“没有没有没有,”西兰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就是……唔,寒气在体内积得久了,那个……”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间吞吞吐吐,扭捏起来。
“什么?”李洛皱着眉头,“说明白些。”
“阴阳……不调。杨太医说,您是阴阳不调导致的血气有亏……”西兰被她一催,纵然不想说,却也红着脸,硬着头皮把话给说完了。
阴阳不调……李洛差点把刚刚咽进肚子里的姜汤给喷出来。这话,倒底是杨太医诊断出来的真相,还是……他被母后逼着说的?
李洛沉默了一下,又道:“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西兰这回话回得倒快,“陛下可要用点儿点心?”
李洛犹豫了一下,往外看了看。.天幕之上,又从上劈下一道银色的电鞭,狠狠地抽打在屋脊之上,那发散开来的银光如同一条条小蛇一般,却真是诗文之中所说的“天舞银蛇”。
倒没听见雨声。
风吹得却是大,先前让西兰打开的那扇窗被风吹得撞在窗棂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见李洛的目光落在那上头,西兰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过去关窗。李洛摆了摆手:“无妨。透透气也好。”她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先前的打算在心头一遍遍的盘旋,但她就是不想说出口。好像说出了口,就……只能踏上那条路了。
可就是不说出口……李洛坐直,伸了手:“扶朕起来。”
西兰先是一怔,连忙扶了她坐起来:“陛下,您身体有些不适,今天就不批折子了吧。”
“朕……”李洛吐出一个朕字,又隔了好久,才极是艰难地开口,“朕想去……冷凝阁看看……静妃。”
“啊?静妃?”西兰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静妃娘娘已经不在冷凝阁了,他……下午您晕过去的时候,太后娘娘下了旨,迁静妃出冷凝阁,赐长平宫了。”
长平宫……李洛缓缓转了头,看向右侧不远处的那座宫殿。
与皇后的长仪宫一左一右,拱卫在太极宫的两侧。一般来说,皇后居长仪,而四妃之首的德妃则居长平宫。他居然就这么被放出来……还住进了长平宫。
一时间,李洛不知道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儿。
她站了好一会儿,才道:“去,让孙无音召静妃。”
西兰身子微微一抖,小心问道:“陛下……是侍寝吗?”
李洛的手微微捏了捏,轻轻点了头:“不用铺宫了,召静妃太极宫侍寝。”
太后所要的,不过是让她睡了苏静初。
她是天子,睡谁,就是谁的福气。
只不过,韩辰光他上辈子没修好,没得这个福气罢了!
李洛紧紧地捏着拳头,甚至连指甲都刺入了掌心都浑然不觉,只开口训斥道:“快去,还不去。.过会儿晚了要下大雨了,莫要让静妃着了凉。”
西兰连忙收起脸上的惊惧,连连应了声,转身小跑下去传旨了。
殿内便只余得她一人。
李洛自五岁起,身边便只有容嬷嬷一人近身服侍。后来容嬷嬷年纪大了,就换成了西兰。其它的宫女再伶俐,也只得在外殿服侍,这内殿……除了自己,也就只有西兰一人得以踏入。
甚至过了点儿,连孙无音都不会再进来了。
现下西兰去传旨,这殿里除了她,便只有从窗口吹进来那夹杂着水汽的风,带了些微微的热意,直扑在她的面庞之上。
李洛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也不久,那支蜡烛都还没烧到一半儿,孙无音的声音便在殿门处响了起来:“陛下,静妃娘娘来了。”
静妃娘娘……
李洛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雷给劈中了一样,浑身过电般地抖了抖。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面疙疙瘩瘩的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