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还好,一说,黄太医手上的动作陡然一停,差点没把镊子给捅进韩辰光的肉里去。皇帝陛下这是……在给韩相解释?
陛下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还帮着臣子解释?
该不是韩相给陛下下毒了吧?
他心头虽然惊异,但除了刚刚那个稍有停顿的动作之外,就再无异样。李洛和韩辰光也没发现,李洛一双眼睛盯着韩辰光的手,眉头紧皱。
韩辰光则绷着张脸,眼睛微微眯着,不时挑眉看下李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韩辰光的伤情太过复杂,黄太医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还好手上动作还算稳健,等包扎完伤口,他交待了两句,提着箱子就飞快地告退。
李洛盯着黄太医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倒是韩辰光勾了勾唇角,轻咳一声:“臣谢陛下关心。最近事情的确是太多……”他略一沉吟,等李洛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才继续往下道,“特别是方才……黎沐时与臣争执,也是为了祝戎。”
提到祝戎,他的目光闪了闪。
“祝戎?”李洛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愣了一下,“怎么又攀扯到他的身上了?”
“攀扯?”韩辰光重复了这两个字,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大对劲儿,“陛下都不问问是什么事情,就说臣攀扯?”
这话听着似乎有些不大对啊。
李洛皱了皱眉头,深深看了韩辰光一眼:“眼下,祝戎是立了大功的将领。上次……上次他做的的确不好,只是这时候,不适合再提出来说。若是你再提,朝堂上下恐怕对你不利。”
“陛下以为臣是要为难于他?”韩辰光叹了口气,放软了些声音,“陛下如此维护臣,臣真是感激得无以为报,只是这事陛下倒是想岔了。黎沐时也不是来给祝戎请功的,他是说……祝戎班师回朝的大军,已经离京师不足五百里了。”
“什么?”李洛这回惊得整个人都站了起来,“都到了这里,居然都没有人知道?”后面的话她没再往下说,若这不是班师回朝的大军呢?
若这是……
显然,韩辰光也想过这个问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眼下京中禁军人数只是祝戎手下大军的一半,就是比他的人多,也不经用。那些人都是战场下血拼下来的,非常规军士可比。”韩辰光定定地看着李洛,“如今……”
“调军也来不及。”李洛紧皱着眉头,“你有什么主意?”
“陛下一向仁慈,对祝家也恩宠有加。祝家除了安远候和祝戎在外面,其它人都在京师。那两人应该不会生出别的什么心思。”韩辰光道,“现下陛下不如出城亲迎。”
话音还未落地,李洛顿时一拂袖子怒道:“妄想!”
声音一下子高了好几度,韩辰光瞧见她脸上有些动怒的神情,心底越发地愉快起来,脸上却是不显,劝道:“陛下,祝戎的确是狂妄了些,可陛下先前也说了,他此番立了大功……若换了正常,陛下亲迎,也是有例可循的。”
“若他真是起了反心,我这么一出去,不正好被捉个正着?”李洛想了想,连连摇头,继而狐疑地看了韩辰光一眼,“你与祝戎平肃并无交情,此刻为何如此维护他?”
“臣维护的是陛下。”韩辰光立刻正色道,“陛下对臣的恩宠,臣一直记在心底。臣生生世世都是陛下的人!”
这话听着哪里不对,但又哪里都对。
李洛觉得很是顺耳,也就不去追究用词上的问题,轻咳一声:“那为什么一定要朕出城迎他?这未免也太……”
“这才能显示陛下礼贤下士啊。”韩辰光一顶高帽子抛了过去,“毕竟祝戎手下的大部分人,还是陛下的军士。祝戎做的不对,陛下却还如此恩宠,不正显得您心胸广阔?”他顿了一顿,又道,“而且,臣选中的地方……离运河码头不远,若真是有什么,走水路比从皇宫离开要快得多。”
“韩卿真是细心。”李洛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那你就去准备这事吧……对了,爱卿的手,倒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杯子……上面似乎有朕的笔迹?”
韩辰光突然间沉默下来,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她的面庞,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朵花儿来。
李洛本没有觉得有什么,被他这么一盯,却无端地从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来。她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韩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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