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景象……

    孙无音肩头抖了一抖，沉声道：“陛下……要不进去看看？”

    “进去……”李洛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指尖也跟着收了回来，手有些无力地垂在身侧，看着很是颓然，“朕……你……你进去看看，然后告诉朕。”

    她说着，居然转了身往回走了几步，在院中的那棵海棠树下站定，又挥了挥手：“去罢。”

    皇帝陛下都已经这样说了，孙无音也不敢不从。

    他往前进了一步，伸手准备去敲门。手举在半空中，却是半天都没敲下去。李洛瞥了他一眼，见他举着手站在那儿，顿时眉头一皱。

    孙无音眼神一向好，看她眉头皱起来，顿时深吸一口气，半空中的手落了下去。

    “咚咚咚，咚咚咚。”连敲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半点儿回音传出来。孙无音也不由得跟着皱了皱眉头。这是陛下交待下来的事情，总不能因为没回音就不做了。孙无音心底明白得很，又等了片刻，见的确没有回音，便将手按在门上，手臂一个用力，那门便被推动了几分。

    里面应该没有闸上，只是将门用力带上了而已。

    他这头又多用了几分力气，只听“吱嘎”一声，那门便被推开了。

    一股淡淡的药味儿从里面传出来，孙无音用力地嗅了一下，眉头却一下子拧得更紧……只有药味儿，并没有那什么……的味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把门推得大了些。屋外的阳光顿时倾泄而入，照得门口那一块儿透亮，甚至连上下沉浮的灰尘都瞧得清清楚楚。

    可这一推，孙无音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站在门口，一眼就望了进去。屋子虽然大，却是无遮无挡，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头……里头竟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何太医不在。

    先前还躺在软榻上的韩辰光也不见了。

    更不要说来服侍他的舒绿，根本连影子也没见着。

    孙无音这么一僵，站在海棠树下的李洛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等着他过来和自己说里面的情况，可看他这个样子，李洛心头便是突地一跳。也顾不得脑中翻腾的想法了，她几乎是三步并两步地过来，从孙无音身边走了过去。

    屋子里的确没有人。

    李洛心口跳得格外地快，她往里头走了两步，只见这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上摆着两本书，像是自己常看的那两本，书角翻得都有些翘了起来。

    软榻上的被子被收了起来，明黄色的垫子被换过，又仔细地拂平每一个细角。不远处的矮几上搁了一瓶花，鲜嫩得还带着水珠，应该是刚插瓶的。

    这屋子里除了那淡淡的药味儿，似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就好像里面从未躺过一个将死的韩辰光。

    李洛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人狠狠一把揪住，那手掌用力地捏着她的心，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快要憋闷而死的时候，那手又一下子松开，容得她喘上两口气，然后再用劲儿一抓一捏。几回反复，她再也不住，一下子跌坐在软榻之上。

    “人呢……”她有些微弱地开口，“他人呢？”

    孙无音不敢吱声。

    这么个形状，在后宫里只意味着一件事……就是这屋子里的人死了。赶紧给挪出去，一切恢复原样，打扫干净，不留一点儿痕迹。

    就像那天流了好多血的地面，不过一会儿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不留了。

    他知道，李洛自然也知道。

    特别是这个西暖阁，是她的地方，她往常最喜欢待的地方，又怎么能让……她深吸了一口气，突地一拧眉：“今天这里居然半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

    她这么一开口，孙无音也反应过来了。

    这西暖阁平素是皇帝陛下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主子不来，这里有不少奴婢待着的。而今天……除了那个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居然一个奴婢也不见了？

    李洛猛地起身：“那个小太监呢？”她疾疾往外走，“朕要问个清楚。”

    孙无音苦着一张脸，声音微弱到快要昏过去：“他刚刚跑了……”他真是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昏过去。

    李洛猛地回头：“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让他跑了？！”

    孙无音没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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