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辰光没有念叨错。 .

    就算没有李洛的埋怨，这一路上也是坎坷无比。

    还想着趁着雪停好赶路，结果还未到清晨，又下起雪来。

    风吹得更加刺骨冰寒，韩辰光觉得，自己周身都冰透了。

    那马儿也闹了脾气，瑟瑟缩缩的，死活不肯往前走。

    韩相大人好不气恼，好不容易把自己摆弄顺了，这才顾上去哄马。

    这马，却倔得跟头犟驴似的。

    先是好言相劝“马儿啊马儿，知你是个乖娃娃，这一路陪我回京不易，可最起码，你得做匹负责任的马啊，这还没出边关呢，你就撂挑子不干，不是陷我于尴尬吗。”

    马儿嘶鸣一声，韩辰光只道它听明白了，当下拍拍马头，好一通夸赞。

    复又翻身上马，才“嘚儿驾”一声，那马却往后退几步，仍然没有要前进的意思。

    韩相在马上又是一阵无语，不走也倒罢了，怎么还往回缩，气得跳将下来，这下也没什么好脾气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阵骂“给你好果子你不吃，哄着宠着你也不听，非要老子来硬的啊，你瞅瞅你，再怎么也是祝戎训练出来的良驹，一点点风雪就给吓住，跟祝家军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比起来，简直差得十万八千里，你说说，你丢马不丢马。”

    马儿不知懂没懂，反正又一声嘶鸣，这声音，却比刚才高亢许多。

    这一嗓子，倒把韩相给吓住，他觉得这马在生气。

    简直是，跟那它那主子祝戎一样，脾气又臭又硬。

    才欲再训斥，那马却连前蹄也扬了起来，仰天嘶鸣，声音似要穿透风雪，直飞那九霄一般。

    这下，韩辰光察觉出异样，马儿这种反应，怕不是畏惧风雪惫懒那么简单。

    他警觉地四下看看，除了漫漫风雪，却无异状。 .

    还未出边关，路程连三分之一都未走完，却是有奸佞来作祟吗。

    当机立断，把祝戎给备着的防身物件都取出。

    祝将军戍关多年，经验老到，好东西多的是，这次也毫不吝啬，什么毒匕首，封喉针悉数装上。

    临行前那几日，二人在祝戎帐中反复操练，直到韩辰光完全掌握这些物件的用法。

    祝家军多的是不明真相的，只见自家将军与韩相夜夜同一帐中待到甚晚，私下还有些议论，当二人是不是龙阳之好。

    这下却扯远了，应付眼前的现状要紧，不管怎样，都惦着祝戎这番倾力相帮，日后有机会，还是要加倍还回去的。

    毕竟祝戎对李洛，还是有些暇思放不下。

    恩情可以报，可对感情，就没那么大方了。

    韩辰光不想欠他太多。

    “走吧，马儿，现在风雪小了些，也暂无异状，咱们抓紧时间赶路，等出了边关，到那富庶之地，赏你一顿好粮草。”

    一人一马继续前行，周围未见半个旁人身影。

    韩相觉得，刚才也许只是个幻象。

    柳州城。

    突厥王女已在城中逗留了好几日，除了吃饭住店四处闲逛，并没有其它举动。

    苏静初派来的人一直悄悄跟着，却始终拿不住人家什么把柄。

    这会儿在小巷拐角，阴阴暗暗的一个角落，几人压低了声音商讨着“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那女人狡猾多端，只怕是已经发现咱们的行踪，故意绕着圈子逗咱们玩呢。”

    如若真如此，苏静初的如意算盘打不响的。

    这几人心里清楚，陛下已对这女人颇多不耐，就是想在这柳州，让此人香消玉殒，以绝后患。

    圣命交代下的事情，完不成的话，回京死的就是自己。 .

    当下定计，先隐退几日，看看那女人会不会有新的异动，见机行事，一举拿下。

    嘚儿嘚儿赶了一夜的路，韩相和胯下的坐骑，真真的人困马乏。

    好在，风雪稍停，又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镇子虽然不大，却也是个歇脚的好去处。

    兑现给马儿的承诺，韩辰光寻了上好的草料，喂那祝家马吃了顿饱饭。

    客栈人挺多，这个镇子，是边关通往中原的要地，拢共就那么几家做生意的。

    可来来往往的商队却络绎不绝。

    突厥人也不鲜见，还有其他部族的，每天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这会儿，韩辰光把马喂饱，又在一楼大堂寻了个僻静处，点上些酒菜，慰劳自己的五脏庙。

    对面那桌，坐着几个突厥汉子，个个五大三粗，说话声音极大。

    韩辰光不动声色地吃菜喝酒，耳朵却竖得紧。

    他分明听到那汉子说“现下这风雪连天，我们这却不知何时才能赶到柳州。”

    柳州二字，嗡嗡地震着韩辰光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