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亲眼见到的那一次，那唯一一次，还是泓正的尸体。

    不过七岁的孩童，原本稚嫩白净的脸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她就抱着泓正的尸体坐在这样的一个冬天， 坐在凤栖宫里嚎啕大哭。

    而那个时候的公孙振，却正瞒着自己同慕婉柔翻云覆雨。

    幕清娆想起这些胸腔里恨意弥漫， 眼前更是片朦胧，可她抬头看向傅升 的时候，这些情绪波动瞬间便消失不见。

    傅升亦在回望着她。实际傅升现今再见她，不免有些唏嘘无奈之感，要他选择在此依靠慕清娆实在是太难了。

    可最后傅升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表达对慕清娆的信任， “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一切便交给你来做吧，我年纪大了，这些日子也越发觉得精力不济，这种事情做不来了。”

    慕清娆清楚的听见了傅升言语之中的无力。她眼眶一酸。

    原本没见到傅升之前，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前世傅兰为了讨公孙振的欢心，设计杀了自己的泓正，更是她给慕婉柔出主意，把自己做成了人彘，一连侮辱了自己整整四年。

    原本一想起这些，慕清娆都会觉得单单只是杖毙实在太过便宜傅兰，应当让她受尽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尝一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骨肉在自己怀中死去是什么滋味，做了整整四年人彘受尽屈辱又是什么滋味。

    但这一刻，慕清娆心头一酸，瞧见傅升额间白发的时候，眼眶中的泪珠儿差点控制不住滚落下来。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听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狰狞，却终究还是艰难的将这句话完整的说了出来，“姑父，兰表姐之事，是我对不起傅家……”

    慕清娆原本一直觉得，要她说出这些违心的话难如登天，但这一刻她面对着略显老态的傅升却极是顺畅的说了出来。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说，那日后必定会活在良心的煎熬之中坐卧难安。

    这个道歉，并不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傅兰，而是为了傅升，她怎么都不忍傅升这么大的年纪，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

    慕清娆这般劝慰自己，心下果然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做了一副自责愧疚的模样，跪在了傅升的面前，负荆请罪。这模样落到了傅升的眼里，他心中便又带了几分愧疚。

    “清娆，你赶快起来，”傅升边说边去搀扶慕清娆，一脸不忍，“ 姑父都知晓，如果你不那样做，到时候受牵连的，便不只是兰儿一人了，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傅家，姑父心中都明白。”

    慕清娆听了沉默不语。

    傅升只以为她是在自责，可只有慕清娆一人心中清楚，那一日之所以杖毙了傅兰，才不是为了保全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