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离去之后,黄灿心情沉重。此刻她处于不利处境,毕竟试用期未买社保是一个确凿疏漏。当初双方的口头互诺若诉诸法律显然是无效的。
“真没想到,和睦共处了几年的同事竟然翻脸到不择手段。阿勋刚还打电话给我,不达目的他要去找媒体曝光公司。亏得他,连这些年出差的机票时间都列表做了记录。”黄灿对前来问询情况的李凡摇头苦笑。
“不可理解吗?我还听说许多情侣分手之际,一方能出具吃饭、礼物明细要求对方归还的呢。”李凡说。
此事黄灿不得不向franz作了通报。franz立即强烈要求她满足阿勋的要求,支付三倍赔偿,哪怕这个要求是不合理的。
“maggie,我能理解你很不情愿,但我的建议理由有几点:一来我不希望你宝贵的工作时间和心情被超额支付的两个月赔偿耽误。二来我担心万一激怒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你的人生安全是否会遇到意外?对我来说,这两点比区区金钱的损失重要得多。”
“对不起,老板。是我的工作失误。”黄灿鼻酸起来,赶紧摘下skype通话的耳机稳定情绪。
从来没有哪一次franz的和稀泥令得她感到如此温暖又自责。
“不用自责,谁的工作从无失误?我也会,人人都会。”
“好,此事我会速战速决,并且从中吸取教训。”
虽然franz不但没有为阿勋的事情加以责备,反而安慰黄灿,但她自责难抑。集团一向给予她广州办的事务的极大权限,是她的失误导致了公司损失。而阿勋的翻脸无情更让她心寒,一时接受不了,由此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自己是否已经开始被一帆风顺的履历麻痹了思维,变成了一只温水中的青蛙而不自知?
回到家,黄灿被深刻的自我反省导向了极度的情绪低潮,几乎空腹喝下了一整瓶红酒。
酒精上头,她晕晕乎乎头疼欲裂,许多早已掩藏记忆深处的疼痛、不安、惶恐,一股脑将她牢牢占据,她哭得很是伤情,以至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睡的。
第二天清早,首先清醒的是她的味觉,食物芳香的味道,非常霸道地直往她鼻孔和空虚的脾胃里钻。
睁开肿胀的眼皮,她看见正在开放式厨房忙乎早餐的江云溪。揉揉眼,不是幻觉,确凿无疑真的是他!
“云溪。。。。。。”黄灿轻轻呼唤了一声,记起这还是出差争吵冷战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醒了?感觉好点吗?”江云溪走近,递给她一杯温水:“喝点水再吃早饭,否则肠胃要难受死。”
黄灿愣愣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淡淡的蜂蜜甜味入喉。“你怎么来了?”
江云溪坐在床边面对着她,用白皙手指轻轻替她抿了抿掉下的一缕秀发,这才赫然一笑道:“怎么?喝断片了?还是,昨晚电话里对我说的话太肉麻,现在清醒了想赖账?”
“我给你打电话啦?”黄灿说着一把拽过苹果手机,一翻通讯,还真是!自己主动拨的,还拨了不止一次。
这酒可真不能随便喝醉,不但失控失忆,还搞得人头昏脑胀,直到现在她面对江云溪意味深长的笑眼还感到胸闷气短。
“我昨晚都跟你说什么啦?”黄灿的眼睛红肿,自己该不会是对江云溪又哭又闹,死乞白赖吧?不然人家连夜兼程跨城赶来给她好心煮粥?
“你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我深情表白说你有多么爱我,多么离不开我,你再也不想冷战下去,在你心里我比一切都重要。。。。。。”江云溪模仿黄灿的口气一脸非常夸张得意。
“。。。。。。”黄灿先是瞪眼,后是拼命搜索记忆,然后露出功败垂成的懊恼,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笨蛋!”江云溪憋不住想笑,那通话记录上都是几秒钟,她也信自己的瞎编乱造。
“灿灿,冷战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江云溪终于郑重其事地对黄灿说,目光灼灼:“我爸跟我说了一段话,他说,在亲密关系中,最大的忌讳是男人给女人讲道理,当男人这么做的时候,就失去了亲密关系。你在讲道理的时候,首先是默认对方是不懂道理的。荣格曾经说过,当权力占据了两个人的关系时,爱就退后了。所以聪明男人不讲道理,而是想尽办法哄女人开心,当女人开心了你才能赢得家庭、赢得事业、赢得幸福生活。”
“姜还是老的辣呀,这些话充满了成熟男人的智慧。都说虎父无犬子,江云溪,我看好你哦!”黄灿心里涌上一种温情与感动,狡黠微笑着对江云溪说道。
两个人相视良久,额头相抵默然不语,只静静感受着彼此间爱意的流动。
良久,黄灿轻声说:“云溪,你有一位好父亲。我也是。我们应该感谢父母。”
“嗯!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客服挫折和困难都是常态。我们都要好好的。”
是啊,昨夜星辰昨夜风,今天的太阳是崭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