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慕天长地久，只羡慕曾经拥有。

    最起码，现在，我能给他的，我都会给。

    这是我在陆良辰口里具象的知道了他和他未婚妻过去的故事，那段我无论怎么做都无法企及的故事，一边包饺子，一边想了一个下午得出的结论。

    可真残忍啊，洛七月，你们才刚在一起，就要做好分离的准备。

    心里有个声音像这样不断徘徊呐喊着，我低头一口一口不停顿的吃着饺子，生怕会让对面的人看到了我眼前模糊的水汽。

    让他看去了我矛盾而又压抑的心思。

    “七月，谢谢你的饺子。”

    我怔了一下，抬头看向他，后者的如玉的脸庞掩埋在头顶温暖的光芒里，轮廓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线。

    他的身后是暮色四合的夜晚，依稀有欢声笑语在不远的地方响起，遥远的像是另一个国度。

    沈之初微敛眼眸，眼神深沉，像是跟着思绪回到了某一个记忆的深处。

    “小的时候，我爸外遇，小三逼走了我和我妈，那一年我和她两个人一起挤在潮湿的地下库里，靠着小姨瞒着她的丈夫偷偷的塞给我们的钱一天一天的挨了下去，直到有一年，下了好大一场雨，我在路上被几个抢劫的混混缠住，我那时候穷的全身上下不到十美元，他们当然不相信，二话不说就揍了我一顿……”

    我心里一揪，握住刀叉的手不自觉一紧。

    “意识回归的时候，是被越来越大的雨水给砸醒的，我勉强回到家里，路上还想着应该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我是自己摔成这样子的，一开门，却倒了我妈的面前。”

    “我发烧，高烧不退，我昏迷了多久，我妈就在身边守了我多久，迷迷糊糊的，我听见有人问我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我那时候烧糊涂了，还以为自己还住在那个十岁前母慈父言的大房子里，就想起了我妈最拿手的饺子……”

    “我说出来了……看那个时候我们哪还吃的起这样奢侈的东西，朦胧中我听到了有人出门的声音，然后，她就再也没没回来了。”

    我眼眸一颤，声音急的发抖：“为什么会这样”

    而眼前的人声音平静，眼神毫无一丝波澜，冷静到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因为她患有遗传性精神病，情况时好时坏，病发的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会记得，甚至会出现幻觉，更别说记得回来的路，这种病潜伏期很长，确保发于那个男人外遇被撞破的那天，这也是为什么那个男人最终会抛弃她的原因……”

    这是他第一次敞开心扉的告诉我关于他自己的故事，若是别的我可能还会感到高兴。

    可如今，从他嘴里的说出的那段被他轻描淡写的经历却让我震惊不已。

    甚至惊慌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眼前这个将伤疤都伪装的那么风轻云淡的男人。

    我手心里都是汗，还是试图想给他点希望，只好接着问他：“那后来找到了吗？这么多年……伯母应该有消息吧？”

    他抬头看着我，眼里漆黑一片。

    “没有，她死了。”

    “第二天早上，我爸就派人把我送进了医院里，醒来后听小姨说我妈她是闯红灯被车撞死的，死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一袋面粉，白面粉混着鲜血淌了一地……”

    空气里一片死寂，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平时自诩伶牙俐齿的我，如今却什么都说不出，感觉说什么都会错。

    我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一段过去，要是我知道，我还做什么饺子给他什么破惊喜。

    自己刨开自己血淋淋的过去，那还是有多疼啊。

    洛七月，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就在我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里，对面的男人却突然笑了，他轻捏着鼻梁，微微抬起下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

    “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我讲这些只想告诉你，七月，今夜你做的饺子，是我从小到大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谢谢你。”

    我对上他的眼神，在他明晃晃的笑容里，恍惚觉得，今夜他露出的笑容，是我有生之年看见过最多的一次。

    平安夜，七点左右，是最热闹的时候，我以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道理为由拉着沈之初一起穿梭在人潮之中。

    希望这种节日欢快的气氛能冲淡刚刚那个无意的小插曲。

    今夜来的人数到比我想像还要多，农场一大片空地上到处都摆着新鲜小玩意儿，那就是传说中的圣诞市集。

    我看着沈之初心情还不错，得寸进尺的让他帮我拿着手机支架帮忙录直播。

    偶尔当他露出一个微微的侧脸，都能引起弹幕飞快的刷屏我不禁感慨，男色当道啊！

    得亏这货只开小号，没有认证，不然分分钟感觉自己的粉丝迟早都要集体叛变的……

    我笑吟吟的倒退着往后走，沈之初握着支架亦步亦趋的跟着我。

    四周集市摊上小彩灯的光芒在人海里辉散成一圈一圈小小的光晕。

    红的，紫的，黄的，落在圣诞树上。

    落在他的身前，他的身后。

    还有那温柔的眉稍旁。

    直到忽然有一刻，周围的人群尖叫的欢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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