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像是乱洪一般朝我奔腾而来,我们都是被时间追逐着的逃荒人。
粗砺的激流夹杂着我,只能被动不断前进。惊觉回首。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四年了。我怎么会忘,我明明是记得的。
早在一个月前,某个午后。我坐在飘窗上,靠着身后纹路模糊的墙壁构思情节。
笔下的男女主角爱而不能的剧情让我一度心酸不已。
身旁忽然压过一道身影。大腿上一重。
我怔了一下。抬眸望去。
午后的眼光微熙,晕开一般柔美。衬得枕在我膝盖上的男人眸光更加澄澈动人。
他瞄着我,似是嫌阳光刺眼。好看的眉头轻蹙。
我忍不住就笑了,按下笔记本,伸过手,两只手搭在一起,虚虚的拢在他的眉宇前帮他挡住光线。
他暴露在光线中的下巴。皮肤白如烤瓷,薄削的嘴角忽然翘起。
午后的时光。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我们谁都没忍心打破这种甘愿一直持续下去的美好。
直到良久的静默后。我抵不过手酸,欲收手。忽然问他。
“沈之初,下个月三号,你打算怎么过啊?”
沈之初一把握住我收到一半的手腕。指腹轻轻揉‖捏,我的感官骤然就像被放大一般。神经全都集中在了那块小小的方寸之地。
而他却懒懒散散的,语气十分心不在焉:“还能怎么过,是什么重要日子?”
我一下子就气了:“你竟然不记得了?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下雨天!?”
讨了个没趣,我愤愤的就要甩手起身。
还给他当肉垫呢?谁爱伺候他谁伺候去,我可不干!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记得……
心里还没排腹完,背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扣住了我的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走了一半的我一把拽了回去。
滚烫的身子从下面接住了我,两个人以一种叠罗汉的姿势双双仰倒在了飘窗上,我惊慌错乱中一回头,便是身后人猝不及防的一个吻。
火热的,缠绵的,带着低低的笑意。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
一瞬间,心里变得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堂。
可谁都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月,会发生那么多变化,上一次的冷战,是我最不愿回忆的一段时光。
我浑浑噩噩,脑子里都是我提起那个女人时,他骤然冰冷的眼神。
那个画面,我仍旧记忆有深。
到底有多爱,才会让她变成身体里旁人碰都碰不得的软肋。
哪怕是朝夕相处如我,一碰,也会让你本能的像一只猫科动物一半瞬间炸毛。
说不在意,那是假大方。
我要是真不在意,也不会任由这颗刺在我心里膨胀,吸取我的精骨,占据我的意识。
日子都过得稀里糊涂的,让我来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一并忘记了。
而后这一天,又要在我们的争吵中度过了吗?
我想起早上那捧娇艳欲滴的花,想起那张记录着晚餐地点和时间,细心的喷了淡淡香水味的卡片。
我下意识的往车前显示屏看去,已经十点多了,原本卡片上订的是七点。
也就是说,沈之初足足等了我三个多小时?
我脑海里一瞬火花炸响。
经过这乱七八糟的一天,此刻除了懊恼,难过,抑郁,糟心的情绪外,我只感觉脑子肿涨,晕乎的难受。
节目是下午录制的,原本我是可以顺利在七点前赶到的,那个时候,我还是没有意识到他的真正的用心。
我以为这只是一顿简简单单的和好饭,印象里,沈之初从来不搞这些花花肠子,能这样做已经算是屈尊降贵了。
再后来的事情,都是不可控制的。
在看见临子胥后脑淌出的一摊血时,我一瞬间什么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沈之初没有看我,声音冷冷:“电话不回,短信不接,跑在医院守着别人,我要不去亲自接你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守他一晚?”
我垂眸,眼神微颤,努力解释:“我手机没带,在上游戏时就已经给蓝姐了……子胥,子胥他毕竟是因为要救我才会受伤。”
“伤你的是他未婚妻!他也脱不了干系。”
“这不一样的!之初……”
沈之初低眸,眼光波澜不惊的笼着我。
“那我问你,如果不是临子胥,换作其他人,你也会像刚刚那样惊慌失措吗?”
惊慌失措到映入眼帘的第一眼,铺天盖地而来的都是悲伤的气息。
我怔住了,不知道这样假设性的问题该做何回答。
我也从没这样想过。
人都是感情动物,临子胥出事的那一瞬,我确实是慌了。
但他毕竟是救了我,这种事,沈之初从来都不会拎不清,所以……他气在我对临子胥的态度?
片刻后沈之初收回了盯着我的目光,启动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