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没记错的话,沈之初里面只套了一件薄毛衣。
这样的天气,他把外套都在家里是不要命了是吗?
我抓起外套就打算出门。忽然行动一顿。
内心十分矛盾气愤。搞不懂。我到底为什么还那么担心他。
洛七月啊洛七月,怎么就感觉你像是被他吃定了似得呢?
一个短信,就能让你屁颠颠的往外跑。
想到这里。一时无处发泄,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外套提到跟前。对着衣服,气鼓鼓的咬牙切齿。
“你要我送。我就跟你送啊!……叫你不穿衣服!冻不死你。”
话毕,坐了几秒。
认命般的起身拿起备用伞就出门了——
外面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普一出酒店大门,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渣子使劲儿的往我衣服袖子里钻。
浑身上下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那叫一个冷的透心凉心飞扬!
什么鬼天气!我低咒了一声,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快了。
到了路口,干脆拦了一辆的士。
索性。雪刚下,路面只有薄薄的一层晶莹。还没结冰。
司机也没有拒载。
到了地方,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没带钱。
我急了。这里是日本又不能用支付宝,不过就算我身上带钱了。那也不是日元,能不能用还是个问题。
在司机异样的眼光里,我急的抓耳捞腮。纠结着要不要给沈之初打个电话的时候。
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手伸向沈之初的外套衣兜。果然掏出了几张日元钞票,还有一把钥匙,色泽略暗,看上去用了很久的样子。
沈之初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缜密周全,他果然早就换好了这边的流通货币。
见状,我终于吁一了口气,机智的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看上去比较大的钞票,还没等司机找钱,就已经下车扬长而去了。
毕竟不是我的钱,用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撑着伞,围着函馆绕了一圈,也没看见人,这个季节哪里还有什么樱花。
好不容易看见一处两侧都是一片黑压压的枯枝秃树的地方,走过去一看果然就在路边看见了沈之初。
本欲开口喊他,看到了眼前的风景,却忽然如鲠在喉,定在了原处。
沈之初正站在一棵树下,抬头,仰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
也不知道他是在看什么,那么出神,看的晶莹雪花扑朔朔的覆满了他的肩头,雪白的衬衫上,漆黑的发梢间,也一动不动。
像一个遗世而独立的人,活在他自己的回忆里。
我低头想了想,终是迈步,撑着伞,走向了樱花树底下那抹颀长的身影。
雪花漫天飞舞,有几片落在了我的睫毛上,迷乱了我的眼。
我不敢开口,连绵长的呼吸也和踩在雪花上的脚步一样轻盈。
明明只是几米的忽略,却被我走出了恍若一个世纪那么长。
直到我停在他的面前,高高的举起伞,倾过他的头顶。
他才终于回神,有些呆滞的看向了我。
冰天雪地的世界里,
两个人隔着时光的洪流,彼此对望。
我的眼底却慢慢的升起了一层水雾。
因为,就在刚刚,我忽然想起,我第一次见他时。
他也是这样,举着一把伞,就像忽然从天而降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替我挡去外界的风风雨雨。
可原来,我们敌得过外界的风饕雪虐,纷纷攘攘。
却终究敌不过时间的摧残。
我笑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把外套递到了他的面前,故作轻松。
“穿上吧,异国他乡的,冻病了,可没人照顾你。”
“不是还有你吗?”
我错愕的抬头。
一瞬间,对上了他眼里那么缱绻缠绵的情意。
那情意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近在咫尺,它带着一点点淡淡的忧伤,那明亮的瞳仁里,却确切的只倒映着我一个人。
只可惜,我知道他看到的不是我。
从一开始他对我的爱,从来都来自于另一个女人。
他将对她的爱转移到我的身上以此寻找寄托,却从来都忘了,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我不是没有感情的傀儡替身,
我也会……爱上他。
我垂眸,不再看他,嘴角扬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身前的人见我不说话,顿了几秒,拿起外套,抖了抖身上的雪渣子,将外套披上了。
我则清晰的看见,簌簌的雪花飘落停在他的脚边,明明刚刚还是洁白无暇的,如今却被他踩在脚下,变成了一滩烂泥。
一如我在他眼里微不足道的真心。
许是男人终于清醒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我手里的伞,径直的从我身边走过。
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远,
我死死的咬紧牙关。
“沈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