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前,精神科。
主治医生将单子接了过去,看了一眼。认真道。
“韩小姐。请问你的家人呢?”
我沉默摇头。
“那朋友呢?”
我摇头。忽然有点怒不可遏。
“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就行,是我看病,又不是我的家人朋友!”
医生明显被我惊到了。于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阵道。
“那好,韩小姐。请您做好心理准备。结合你之前做的各项检测,你现在已经被确诊患有精神分‖裂症。”
我唇色颓然一白。干干的笑了。
“怎么可能?医生你逗我吧?”
我试图寻找证据反驳他。
“精神分‖裂症?我怎么会有这种病!?你看啊,你看我很正常啊。我说话吐字清晰,而且我神智也很清楚,精神病人会向我一样自己来看病吗!?而且,而且如果我有精神病的话,我身边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而且……”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我牵强的笑容忽然就僵在了嘴角。
在医生笃定而平静的注视下,我想起了一些事。
今早。我说我要去买药。
苏星那不自然的眼神。
她说:“我去吧。”
那样的不容置疑,几乎瞬间就往外走。阻止了我出门。
还有临子胥。
“好巧。”
“嗯,身体不舒服?”
“头疼。你呢?”
“探望一个朋友,我认识一个脑科专家要不要介绍给你看看?”
“不用了。”
“别去!”
他看着我,焦急而担忧的看着我。
“别去。算我求你了!”
……
脑海中突然一阵钝痛。
几乎是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我的脚底升起,闪电般流窜到全身。
“韩小姐,精神分‖裂症分为很多种,它临床上的表现涉及感知、思维、情感和行为等多个方面,不是每一种都像你说的那样必定神志不清,那是重度疯癫状态。”
医生说:“而你这种,就属于控制的比较好,大部分时间意识清楚,智力正常,但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反复发作,具体化要看收到刺激严重性而定。”
“像你这样头经常性钝痛,我猜测,可能是因为最近生活中受到太多刺激的缘故。”
耳畔像是有响雷忽然炸裂,我脑海中一片混沌,浑身冷的发颤,医生的话几乎像是被模糊话一般,在我脑海中拖长。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苏星知道,
临子胥也知道。
为什么他们都瞒着我,都不告诉我……
“不可能的,呵呵……这不可能的!你在骗我!”
我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医生。
许是我脸色白的几乎透明,紧紧咬着下唇,嘴里咬出一口血沫子一脸无法置信。
医生忽然怜悯的叹了口气。
“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
“韩小姐,你是否大部分时间都会被情绪所困扰,比如说莫名觉得很压抑,很烦躁?”
我浑身一震。
“是否总是突然间大哭或者大笑?”
我手脚冰冷。。
“是否反复头疼,并且这种头疼还伴随着幻觉亦或者是幻听,让你更加头疼欲裂?”
我早已面如死灰,眼神呆滞。
而医生又叹了口气,给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是否很容易跟自己最亲的人发生争执,甚至一度觉得他会伤害自己?”
沈之初……
一想起这个人,一想起,他临走前那么凄惶的笑容,我全身上下痛苦到无力,眼泪夺眶而出。
一下就跌到在地。
“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主治医生连忙搀扶着我那抖动的如筛糠一般的双肩,可我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身体不住地往下滑我。
医生一句又一句,让我再也没有办法逃避现实,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
我被生活摧毁的体无完肤。
我被命运摧残的千疮百孔。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真的好绝望啊。
我捂住耳朵,却抵不住耳畔的医生不住的劝慰。
“韩小姐,没事的,这世界上只有3%的人是心里完全没有疾病,特别健康的人,想我们这种处于灰色地带,而且看情况,我猜测你应该是有坚持服药的,所以病情明显不严重,还是可以控制的,请你自己乐观一点,如果你自己都先放弃自己,那么这个世界就没人能救赎你了……”
药……
我忽然停住哭泣,慌乱的抬头抓住医生的袖子。
语无伦次:“药,你说什么……什么药?你说清楚!”
医生抿唇,关怀的看着我,我忽然间五脏六腑都疼的移了位。
其实根本不用医生说。
我自己也应该知道答案的。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服用的只有高寒给我开的那种橘色瓶子的维生素。
有时候我还特别纳闷,为什么维生素这种东西还能镇痛。
原来,原来……那并不是什么维生素。
他们都知道。
苏星知道,
临子胥知道,
高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