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荷走上前，撩开帘子，还未等那人进来，就听见了她的高声叫喊：“老爷，小姐回来了。”

    秀荷在那丫鬟的头上弹了一下，低声道：“一会儿说话小心着点，夫人今日被小姐气病了，老爷正因为这个事儿生气呢。”

    丫鬟吓得自己捂了嘴，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秀荷叹了口气，摆摆手让这冒失的小丫鬟去门口候着，自己转身走进内室，站在珠帘外轻声问道：“老爷，那小丫鬟就是个报信的，奴婢赏了她几个铜板。”

    林相爷头也没回，眼神一刻也不离开林夫人：“去，让那小丫头再跑一趟，去跟小姐说，叫她不要回自己房间了，直接来正院见我。”

    林素洁刚走进内院的门就打了个喷嚏，忍不住笼紧了袖子打了个哆嗦。

    跟在她身边的欢声鼻头冻得通红，双手却不能收到袖子里去——她手上抱着李昭华赏赐的东西，这是林素洁炫耀的资本，怎么也不愿意用包袱提着，非要她用双手捧着，全不管她手冻得通红，甚至冻得要开裂。

    报信的丫鬟打着灯笼在内院门口一直候着，冬日里的冷风呼呼往脖子里灌着。这外头不必房子里暖和，她刚缩起脖子，可又担心这样一个粗心漏了人，只能硬着头皮伸长了脖子看。

    好在今日欢声穿的一身水色的小衫，在灯火的映照下格外的明显，她见了欢声，自然也确定了林素洁就在附近，顾不得先跑故去，打着灯笼便喊道：“小姐！”。

    林素洁本打算快步离开雪地，免得脏了绣鞋，听到有人唤她，皱着眉，不耐烦的停下脚步：“什么事？我正要回房休息呢，又是晚上便不用上了，我在皇子府吃过了。”

    她话语中没有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只有温和的语气和似有似无的炫耀。

    “小姐，不是别的事，是……”小丫鬟想到秀荷的提点，不大敢说话。

    林素洁见她这样子，心道出事了，忙换上一副和蔼温和的面孔柔声问道：“是什么？你嘟嘟囔囔的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呀，你看你这支支吾吾的，说不完，待会儿可要冻着了。”

    小丫头打了个喷嚏，缩着脖子，哆哆嗦嗦的说:“小姐，老爷让您去正院见他。”

    “爹爹让我去正院做什么？”林素洁不解。

    小丫鬟担心林素洁当她是有意隐瞒掏赏，慌忙解释的摇着手，手里的灯也随着她在夜色中晃动：“奴婢也不清楚，只是老爷吩咐奴婢的时候，好像很生气，小姐，您还是小心点吧，莫要惹老爷再继续生气了。”

    林素洁心中一沉，从随身的钱袋子里抓了个银锞子放在了那小丫鬟的手里，柔柔一笑：“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点钱你拿着，打点酒温着吃了，好生暖暖身子。”

    。

    这世上的奴才，哪个不爱钱？小丫鬟欢欢喜喜的把银锞子放进怀里，躬身走开，还没走皮几步，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追了上去，追的气喘嘘嘘。

    林素洁以为她是嫌钱少，正不耐的准备在掏钱袋子，却只见小丫鬟喘着粗气说：“小姐……夫……夫人……人，她……她今天身体也不大好，小姐关心关心夫人，说不准……说不准夫人还会帮帮小姐呢。”

    林素洁愣了愣，笑着又抓了一个银锞子：“母亲身体不大好，我侍奉在侧，也是自然的道理，怎么能要求母亲偏帮于我呢？”

    小丫鬟见还有赏钱，两只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小姐孝顺，人人都知道。”

    郑青云心里不屑的嗤了一声，面上含笑的说：“好啦好啦，不多说了，我先过去了，免得晚了爹爹又要生气。”

    直到那小丫鬟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她才在灯火下露出一张阴沉的脸，那是一张融合了惊恐、嫉妒和几分倨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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