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切如故,就和李宇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还有封闭已久一股特有的味道。√
一楼是父亲给人看病的诊所,二楼则是父子俩的住处,就在这里李宇渡过了他的童年。对于自己的童年李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但他此时此刻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感受童年,他放下箱子直奔父亲的卧室。
搜寻了两个小时,并没有太多成果,属于父亲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件衣服,就是一些毫无价值的零碎物件,但最终他还是在墙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包,而之前那个角落被一个大衣柜占据着,如果不是李宇铁了心要把家里翻个底朝天,一般人是不可能去动大衣柜的。
那是一个帆布背包,属于已经过时的军用包,包上还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五星。李宇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三样东西,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一个存折以及一枚军功章。
存折里的数字是六万,这应该是父亲存下的。李宇笑了笑,并非仅仅是看到这六万块钱,他所想的正是自己刚好有了资金去寻找父亲了,而自己三年里勤工俭学,在应付掉学费以及自己日常生活的花销后,现在也只剩下五千块钱了,这六万块钱来的很及时。
笔记本里写满了字,李宇知道这是父亲写的,这里面是最有可能找到父亲线索的,但也许需要仔细的,那需要时间。李宇最终把目光落在那枚鲜红的军功章上。
父亲曾经是一名军人,是军医,这个李宇是知道的,他也知道父亲曾经参战,在那两场残酷的世界大战中九死一生。但对于战争的事,李宇的父亲李建刚极少跟儿子提起,李宇只是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也偶尔会把他揽在怀里跟他讲述自己年轻时的故事,其中就有过关于战争的事情。李宇记得很清楚,那成了他童年里唯一感觉到温馨的回忆。
其实即便是有人提,也只是那些和父亲同龄的人,尤其是参加过战争的人,那是一场刻骨铭心却又不得不去忘记的回忆。
尽管这两场战争只过去了三十年,尽管三十年来的超快建设速度让战争的废墟消失不见,但人们都在选择性遗忘,尤其是遗忘那些曾经血腥而又痛苦的往事。
李宇只记得在学校的历史课本上会讲到那两场世界性的大战,但也只是笼统的概括,那是两场一共持续了七年的战争,第一场战争刚刚结束不久,当战士的鲜血和女人的眼泪还都没来得及擦干时,战争再次爆发了。
三十七年前,一场争夺与土地的战争在世界大地上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人类已经羞于为战争制造借口,本身的目的就是争夺那本该属于全人类共有的利益,而将其据为少数人把持的利益。
这场战争所涉及的范围,惨烈程度均远远强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那场世界大战。整个世界都沐浴在炮火硝烟中,鲜血洗刷了世界每一个角落。
但在战争进行到两年后,一项提案出现并获得了通过,那成为改变战争走向的提案,也是随后第二次战争的源头,在不久的将来,更是改变人类历史的决定。提案发起者是美国的几位科学家,他们提出在复制人技术极度发达的今天,可以选择用复制人进行战争。
这个提议不但在盟国得到了通过,连敌对国也都开始效仿。政府对于这个天才的想法欣喜若狂,越来越多的关于反战的声音不断的折磨他们的耳朵,民众对于战争的抵触和厌烦已经达到了一个即将爆发的极点。而且,那些负责给阵亡家属发放阵亡通知单的人如释重负,他们已经看够了那些白发苍苍的父母或者喋喋不休的女人,对丈夫或儿子阵亡而嚎啕大哭。
战争似乎变得简单了,每个国家的复制人工厂开始建设并以最度投入生产,只需要一个身体健康且强壮的男人或者女人的血液样本,就能造出一支部队。复制人流水线甚至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工作,一支支部队被送到战场,复制人们在陆地天空和海洋鏖战,死掉了也不会有抚恤金和家属的眼泪,只需要付出,战争成了一场纯粹的消耗战,复制人也是,尽管他们有血有肉,也会被炮火炸成碎片,他们也会痛苦也会恐惧,但他们只是。
巨大的消耗已经让对战双方吃不消,于是两年后他们坐下来谈判,在位于纽约的国联总部,人们签署了和平协议,停止了这一场毫无意义的消耗。和平重新回到人间,但是一个巨大的战争遗留问题摆在了全人类面前,复制人工厂直到和平协议签字的那一刻才停止生产,在工厂的仓库了存下的大批的复制人半成品可以被销毁,但更多的却是那些已经下线的成品以及在战争中幸存的复制人战士。
据统计,当时的各国复制人数量达到了三千万人,其中男人约两千五百万,女人也有五百多万。而且他们被生产出来就是战斗的,因此当他们在工厂生产线下来的那一刻就代表了这是一群强壮的战士,整整三千万的战士。
这些人一旦离开了战争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三千万成年人,他们需要吃饭,需要喝水,需要消耗,他们和人类一样拥有七情六欲,也需要结婚生子组建家庭。其实除了手臂上在出厂时就留下的编外,他们和人类完全一模一样。对于这三千万复制人,政府又开始了头疼,人民对于复制人消耗本来已经不多的表现的越来越不满,他们在不断的抗议中还经常会有对于复制人的歧视甚至是谋杀。
复制人不允许人类的生活,各国都设置了复制人集中营,他们需要进行繁重的工作来获得生存必须的物资来养活自己以及家庭。不错,在战争结束后的一年内,复制人开始了和人类一样以家庭模式存在。由于男人远远多于女性,复制人内部社会也有自己特殊的律法,女人将会得到无偿的保护,因为她们是复制人延续的根本,复制人实行一妻多夫制,尽管最终还是有不少光棍,但更多的却是复制人家庭的出现,在短短一年里,就有四百多万复制人结合后产生的第二代复制人出现。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这引起了人类的恐慌,一个新的“物种”已经开始与人类并存,最终,很快又一项改变历史进程的新的法案被提出了,只不过这次是秘密的,那就是对复制人的最终销毁计划,各国联合行动,同时在本国区域内用军队对已经呈现高度自治化且人口不断膨胀的复制人营地进行军事行动,行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掉每一个你眼前的复制人,计划的被称为“收割”。
“收割计划”一旦成功了,这个世界或许还会回到以前的样子,然而那些久经战阵的复制人却没能被消灭,他们掩护妇女和孩子撤退,还不忘了给已经疲软的人类军队来上痛苦的一击。各个集中营都有复制人逃出来,最终他们汇合与人类大军展开了又一场的世界大战。李宇的父亲也就是在这场战争中作为人类军队中的一名军医参战,那时候他和李宇现在差不多的年龄,也是刚刚走出医科大学的校门就迈进了战场。
战争再次持续了两年,人类已经确信无法啃下复制人这块硬骨头,复制人也明白战胜人类无疑是天方夜谭。在三年前人类之间签订和平宣言的国联总部里,第一次坐进了复制人的将军和代表,双方罢战,在非洲大陆的最南端,复制人得到了一块土地,那里曾经属于南非共和国,但两次大战,那里都曾是交战的主战场,现在已经是荒芜之地。
复制人去了那里,双方划定了一百公里的缓冲区,在缓冲区,人都不得踏入,双方又分别在自己的国界边修建了隔离墙,人类和复制人被两道高墙完全的隔绝开来。三十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人类过南非复制人的国度,也没有复制人踏入过人类的领地。关于复制人的一切,人类不再去探听,后来也就不再谈论,再后来就已经遗忘了,似乎他们从来没有来到过我们这个地球一般。
……
对于这两场世界大战的描述,只是本人的讲述,对于我们的主角李宇来说,他并不知道这么多,而之所以要插入这个情节,第一是要明白此时的大背景,其次,三十多年前当人类决定生产复制人时,历史的大幕已经拉开,复制人将会成为地球上不可或缺的一股势利,他们将同人类一样,经历这锈迹斑斑的历史。
……
李宇放下手中的军功章,打开笔记本摊放在桌上,他需要从第一页读起,在父亲李建刚所写的字里行间寻找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