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卢奇终于想明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其实他是知道自己的结局的，但是，他怕疼，他害怕，他自己下不去那个手。活着去自首，好歹还有口饭吃，就算最后判决下来了，起码这几天他有的吃，有的睡，他还能这么活着。

    在警队门口的时候，看着进进出出穿着警服的警察，卢奇心虚，躲在墙角后面，来往的警车时不时地就响着警报，听在耳朵里，卢奇是心惊肉跳，每一次，他都觉得是来抓自己的。脚步总是迈出去然后又收回来，最后卢奇干脆想着，要不然算了，就待在小旅馆里等着警察来抓自己算了。这个想法一从心底生出来，卢奇扭头就走。

    看着马路对面拎着饭菜走过来的方墨，卢奇下意识就想躲，前面是警队，后面是方墨，他还能是躲到哪里去，一个闪身，卢奇是觉得自己躲在墙后面，方墨是看不见自己的。

    缩着脑袋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卢奇以为事情过去了，探出半个脑袋，鬼鬼祟祟地就往外张望。看到的不是风平浪静的宁静，看到的是方墨的那双几乎不带丝毫温度的眸子。

    卢奇吓得一哆嗦，头一回，撒腿就跑，方墨是一点儿要追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喊人，就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卢奇仓皇而逃的背影，已经跑到了马路对面的卢奇，头一回，看见方墨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是看着自己，心里发虚。

    “她为什么不来追自己，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么？不可能，她是法医，自己上次在河天酒店见到过她，还跟她谈过话，只是上次赵菁早就交代过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怎么说，用什么语调说，前前后后还排练过好几次，所以自己才能蒙混过关，天知道自己上次不留神对上方墨双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伪装被全部看透一样，那是一双足以让人生畏的瞳孔。”强自镇定下来，吐了几口气。

    怀揣着好奇，怀揣着不解，慢慢吞吞回到了方墨身边，方墨依旧是那个动作，那个眼神。

    “做好的决定就不要轻易更改，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是我们不抓你，你心安么？李梅红，你当真就没有一点儿悔意么？”说完这句话，方墨转身就走，方墨知道，卢奇一定会来自首的。

    早前在办公室里，方墨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卢奇回到叶城除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之外 ，还有一个原因，他想来看看李梅红。

    李梅红的遗体早就被她父母接回了龙城安葬，但以卢奇的身份，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墓地去看她，可毕竟两个人是有感情的，多多少少卢奇都是付出过的，机会成本摆在那儿，人走了，心里始终还是要惦念，惦念的。墓地去不了，来她生前最后待过的第方看一看也是好的，让自己心安不是么？

    果不其然，卢奇在方墨走后，背靠着墙角，蹲下来抱头痛哭，这一次他哭得不再隐忍，而是真真实实的哭出了声音，是扯着嗓子哭，惹得周围路过的行人纷纷把目光投过来。

    哭了好一会儿，揉着已经开始发麻的腿脚，卢奇扶着墙根儿站起来，眼眶红彤彤的，眼球里夹杂着鲜红的血丝，用双手的手掌抹干净眼泪，深吸几口气，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的心，就这么平静下来，犹豫再三的脚步，这一次没有了丝毫的迟疑。

    啪地，手里的筷子掉了下来，王宇看了看白板上的照片又对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几眼，嘴都张开了，他以为要找到卢奇还要费一番功夫，谁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卢奇自己到警队来自首了。

    卢奇进来的第一眼看的不是陈箫，而是看向了方墨，直到看见卢奇走进来的身影，方墨的心才定了，其实她还是赌了一把，如果卢奇真的跑了，方墨也无话可说。

    看着方墨对着自己微微地点了点头，卢奇才开口说话。

    “我杀了人，来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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