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听到金文书，突然一颤。

    金文书是一本武功秘籍，听江湖上的人说如若破解里面的奥秘，并且学得它就可以独霸武林，与当今皇上抗衡。当年父亲为了避免天下大乱，为了天下苍生，生怕落入坏人手中，于是私自藏起，才招来的杀身大祸。

    “哦，没关系的，名儿此番前来并不急学金文书。是带了一个人。”杜渊名与周晴站在了一起，说：“师父，她叫周晴，明儿已与周姑娘情投意合，还望师傅答应。”

    周晴走到杜运面前，四目对合，眼神里充斥着仇恨，厌恶，愤怒。他没有认错，眼前这位苦苦找了十年的仇人终于出现了，周晴记得杜运左手上有一道被她咬过的牙齿印。

    “哈哈……哈哈哈……十年了，你变老了，你不会连你做过的事也会老到记不清了吧。”周晴突然狂笑，正要拔剑，却被周亦涵拦住。拉起周晴的手破门而出。

    杜运从容地从竹椅上站起，仰天闭幕，平静地说：“她终于来了，我就知道她会来，该还的迟早是要还的。”

    杜渊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恳求师父告诉他这一切的来由经过。

    杜渊名听后跌坐在了地板上。

    五

    周亦涵紧紧抓住周晴的手，一边跑一边哭泣，像极了十年前那夜在狭窄的巷子里的一幕，那时姐妹俩脸上沾满了泥土和热泪。

    万万没有想到十年后的今天也会如此奔跑在这梅花烂漫的暗香阁。

    “够了，为什么不让我杀掉他？”周晴突然停住脚步摇晃起周亦涵的身子。

    “姐姐，都这么多年了，忘记仇恨吧。”末了又补充道﹕“杜运他也一直在忏悔，谁在年轻时没有犯过错呢？”

    “你到是替他着想，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过来的，那有没有人肯愿意原谅过我。”周晴越发气愤。

    “那你想怎样，杀掉他来洗脱你所有吃过的苦头？你就觉得还可能吗？”周亦涵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不为自己想想，你也要为杜师哥想想啊，他那么爱你……”

    周晴猛的转过身，看到后面穷追不舍的杜王爷，突然觉其莫名的可笑。

    杜渊名累的大口大口的喘气，站在周晴面前。

    周晴说：“你都知道了对不对？告诉我。”

    “对，我都知道了。晴儿，我不会怪你的，跟我回去好不好，让我们依然回到最初好不好？”

    “依然过着那样快乐日子？你觉得还能做到吗？不会的。”周晴心中一团怒火。她看到杜渊名疼惜的眼神，无辜的表情，内心突觉对不起他。可是周晴终归都是心慈手软的，答应了跟杜渊名回去。他并不贫穷，因为始终都有杜渊名这样痴情的人爱着她，周晴感到空前无后的温暖。

    月明星稀的夜，周晴来到寂静的院子，暗香阁的梅花仿佛痉挛了一样，又像是在打瞌睡。雾寥的夜色中不在有孤独。

    “怎么，想开了吗姐姐？”周晴突然出现。

    “呵，痛恨自己的妹妹竟会这样，能不想开吗？难道不是？”周晴冷冷的说。

    “姐姐，请你不要误会我。我觉得你有权了解事情的真相，请以大局为重好不好？”

    “大局？我倒要听听你所谓的大局。”

    周亦涵把事情经过给周晴讲了一遍。姐妹俩都哭了。

    十年前我逃走以后就没敢再回头，硬着头皮往前走，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走到了哪里，醒来时发现有好多寒梅花，是杜运救了我，我也曾多次想趁机杀掉他，可是他不但待我如亲生女儿，还教我武功。后来渐渐得知杜运救过很多孤儿，杜师哥就是其一。

    当初我不停的查清当年那群杀我全家的黑衣人下落，后来查明的结果竟然是杜运，你说可笑不可笑。最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他。我说，不管你曾经杀害了我全家还是救了我，你都要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杜运先是犹豫，接着他终于开口。他说，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要讲的明明白白，这么多年的痛苦折磨也该有个了结，那个人是我，但这一切的幕后指使人是一个谁也不敢不从的人，我且听与不听都是死。

    我问他是不是当今皇上。他说是。当年皇上听说民间流传着一本独霸武林的金文书，立刻大怒，为了安心坐稳江山，只不过是要牺牲一位朝廷命官而已，于是下令杀也。

    父亲是朝廷命官，驱走过边境匈奴，立了大功，皇上特意封了官位。那年的冬季，家家户户的人出来贺喜，父亲深受百姓爱戴。如若皇上明杀当然会遭到老百姓的抗议，于是皇上才下得如此计策，这种狡诈的借刀杀人。

    皇上在交给父亲的信物中曾说“江山是由白骨堆起，历史是由血写成的”

    六

    “哦天呐，我不愿意去相信，但这要必须相信对不对？”周晴听后难过地说。

    但是杜运对周晴做过的事她记得很清楚，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该怎么去忘记。

    “姐姐，或许忘记仇恨要快了许多，这么多年我不也是过得很好吗？”

    周晴听到这样的话，笑笑，离开。

    在小屋子里，周晴来回踱步。杜渊名走了进来，对周晴说：“晴儿，我最近很用功，师父说不过多日就可以成功了”

    “成功……什么？”周晴一脸茫然。

    “周亦涵没告诉你吗？如若学得金文书就可以打倒那个狗皇帝了。”杜渊名像一个志在四方的少年，捶胸顿足。

    听到这里，周晴恍然大悟。

    第二天早上，天气突然转凉，已是金秋。

    杜运和杜渊名躲在小屋子里正在商量着下一步路该如何走，周晴突然进来，不言不语。

    杜渊名一看周晴来了，走上前，说﹕“晴儿，我希望你也习武，让我们一起打败那个狗皇帝。”

    周晴笑了，说：“呵，你这样子？你性子急，你不会赢的，因为你不知道金文书是本什么东西。”周晴指着杜渊名的脑袋，突觉可笑。

    “怎么，你现在就开始小看我了？”杜渊名甩了一下衣袂，突然变了脸色，冷冷地说：“就知道你们女人贪图财富、爱慕虚荣，我只不过是对你单纯了一点点，你以为这个王爷位是捡来的？那是我用尽心思的。”

    “你不是说练金文书只是要抗衡皇帝吗？你不是说是朦朦胧胧的当了王爷吗？”周晴略显委屈。

    “当年如若生母不爱慕虚荣能落得个被人打死的地步？”

    “你说过你会一生对我好。”周晴顿时溢出了眼泪。

    “那你也不是说过你会为我排忧解难？现在我有难了，你该为我解了吧？”说完杜渊名倒上一杯茶水，端给了周晴。“很好喝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就是太聪明了，难怪你差一点坏了我的计划。”

    “你很想当皇帝对不对？”

    “普天之下，有谁不喜欢名利和权威？难道这十多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忙的？那你就太天真了，现在该做什么你明白，我不想见血。”

    “你不爱我？”

    “不要问那么多。”

    “你爱的是周亦涵对不对？那你为什么要娶我？”

    “我娶过你吗？是你说的肯为你喝下三杯酒、出得起五千两白银就怎样怎样。”

    “可是你明知道那三杯酒是没有毒的。杜渊名，你好狠，你好有心计，你肯定会当上皇帝的，祝贺你。”周晴握紧茶盅，痛饮而下。

    忽然间，只听茶盅坠落，回声充斥着整间屋子。周晴倒在地板上，很安详，像一个乖巧的婴儿，没有眼泪。

    这时周亦涵突然间进来，就好像事先知道的，拿来了白布，坏坏的笑道：“师哥，她死了？我怎么突然觉得心里好难过呀。”说完周亦涵拿着白布盖在周晴的身上，看到死去的周晴睁着的眼睛，仿佛有话要说。

    “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杜渊名转身面向杜运又说﹕“师父，名儿明天就派人把她给葬了。”

    “嗯，埋的越远越好。名儿啊，做大事的人是不能太儿女情长的，明白吗？”

    “是，师父。名儿记住了”

    七

    七月。

    在荒郊野岭处有一座没有碑文的孤坟，那坟前开满了紫色花儿。每年的七月都会有蝴蝶在这里飞，翩翩起舞着，自由欢快的，就像世界没有过伤悲。

    听说那里被一位老人种满了寒梅树，就是不肯开梅花。这个小村庄从没能闻到过梅花香，却自称是寒梅村。多么伤感的、多么迷人的幻想。

    听村子里的人说，那个老人经常爬跪在坟前哭泣，嘴里叨唠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语。伴着飞来飞去的蝴蝶和天际流泻的白云，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书，不停地读，不停地哭。

    听说那本叫金文书，里面并不是什么独霸武林的武功秘籍，那只不过是一本很普通的，很感人的爱情故事，里面讲的是一个美丽的姑娘望眼欲穿的每天守在一个原地，等待着心仪男人来到这个位置。

    此时，那老人已是白发苍苍，布满了皱纹，拄着一根腐朽的拐杖靠在树旁，等待着日出等待着日落等待一个年少未完成的梦。她经常梦见一具女尸在向她呼唤﹕“妹妹，你读懂金文书了吗？你幸福了吗？”于是那个老人含着泪半夜醒来。

    此时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蝴蝶在起舞，谁来证明那没有碑铭的爱情和生命。寒梅花依然开在下个村庄，爱情依然在下个村庄安详，只不过一场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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