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峰不知不觉地就想起初见她的情景。当时他带着陆青去越巂郡府办事,回程路上,因下雨错过了驿站,在路过谢家梁时,去了那个猎人村子里借宿,当主人家得知他们要到京城时,便说这村里有一位客人也是要到京城的,可是孤身一人,希望跟他们搭个伴。在他点头之后,便去他兄弟家请了那位客人过来,是一个有点过于秀气的消瘦男子,那男子自称陈皓,说是估计是为了抄近路从山后的小路赶路,却掉下悬崖,为村里猎人所救,不过摔坏了脑袋,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有要到京城去,其余的事情却是不记得了,希望能跟人搭个伴,好有个照应,他本不想答应的,出门在外,对方身份不明,而且又伤过脑袋,指不定路上出什么状况呢。可是陆青却突然出言:出门在外,相互照顾实属应该。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上路,那小伙子没马,也不会骑马,便与陆青同骑一匹。那陈皓看着清秀内敛,一路却啰嗦不停,音调怪异,尽是些稀奇古怪之言,让人不明所以,他们也只当他摔坏了脑袋不予理睬,那陈皓却是毫不停歇,他和陆青两人都是喜静之人,对那陈皓不胜厌烦,在晚上歇宿之时堵了那陈皓几句。好不容易停歇了一晚,结果第二日又絮叨起来,说什么这样不说话跟死人毫无区别,还跟陆青俩吵起架来,中午,他们在一条大河边吃干粮,也是絮叨不停,说什么不好吃,还是冷的,说什么对胃不好,吵着要生火来热,本来当时节暑气不减,人心情就不好,他这一路絮叨听得两人烦躁不已,结果陆青直接把他提起来丢到了河里——河中央。头夜刚下过雨,河水涨高,那陈皓不会游泳,在河里像个娘们儿一样尖叫着狼狈挣扎,看得他俩好不解气,也好不鄙夷。
最后在眼看那陈皓就要被水冲走之时他让陆青去将他提了出来,当那陈皓被提出来的时候,本来还笑着的他止住了声——陈皓湿漉漉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的曲线来,胸前鼓鼓囊囊的,头发也散乱湿漉地贴在脸上——她真是个娘们儿!而且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些面善。陆青看他直勾勾地看着陈皓,也转过头去看,然后也呆在当场,手更是一下子就松开了,整个身形都晃了晃,那女子被丢在地上,抬起头来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只是陆青的脸上表情更是丰富:先是惊吓,然后就看不出来到底属于哪种表情了,好像很震惊,又似乎很惊喜,嘴唇不断地哆嗦着,却没说出话来,一直愣着,就算那女子反应过来之后狠狠地作势要抠他眼珠子,他也是愣愣的。
倒是他缓过神来,拦住了那女子。那女子拿起自己的行李往树丛后走去,他们俩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她,在她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将身子背过去,看着河面。怎会是个女子?想着,他却觉得陆青有些异样,似乎认识那个女子。
“你认识她?”他便问道。
“啊?不认识。”陆青否认到,可是他的眼神却是那么慌乱。
他想不通既然陆青不认识为什么会有那种怪异的神情,不过陆青从小跟他一块长大,几乎不离左右,既然他自己都不认识那女子,那陆青也应该不认识吧。
一炷香的时间,那女子从树丛后转了出来,换上了女儿装,一身翠青色的短衫,湿发在脑后简单的挽了一个马尾,一个清秀的女子。
“哼,你们俩也太过分了吧,我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至于把我丢河里吗?你们简直是在谋杀!”
“谋杀也好过欺骗吧,若不是把你丢河里,我们又怎知你突然就变成女子了?”
“世道混乱,我一女子出门在外,为求自保,扮作男装又怎么了,用得着你们这样么?”
“我们如何了,你既然要与我们一路去京城,为何不能告知身份?”
“我是女子耶,谁知道你们是怎样的人?告诉你们你们起歹念怎么办?”
“哼,起歹念?你当我们是何种人?再说,哼哼,我们现在就不起歹念了?”他狞笑着吓唬她。
“你看吧,你们是什么人不一目了然么。”
“你!”他为之气结。
“请教姑娘芳名?”陆青自从知道那陈皓是个女儿身之后,便跟傻了一样地看着她,眼神就没离开过,现在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是温柔的不像话,虽然很沙哑。他们俩都奇怪的看着陆青,她甚至还做了一个抖鸡皮疙瘩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