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忻继续吼,“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除了上课永远别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看到你烦都烦死了。”
甩开她的手臂,顾自气咻咻地大步离开。
胥恩雪竖在原地,沮丧的垂着脑袋,阖下了漂亮的睫毛。
韩教练今天本来会过很平静的一天,她感到有些抱歉,是她冒失地多嘴害他如此 ,瞧瞧这结局,他还不如蒙在鼓子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她忽然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曾经有多爱呢?韩忻在一个喜欢的女生面前是什么样子的?会害羞吗?
胥恩雪不知从何时喜欢着这个与众不同的男生,大概从她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报了一个无聊的课外班开始,于是无聊的课再不无聊,爱迟到爱出状况的她出奇的成了最遵守纪律的一员。
她更多是小妹妹对一个哥哥的崇拜,不掺杂利益、金钱的关系,对他也没有抱着多宠大的目标,他喜欢着谁,她完全不会妒忌,能看他一眼便心满意足,能和他搭上一句话比和其他男生夸夸其谈更有感觉,如果他要结婚了,她也要做他身边最好的一个朋友。
她却忽然想了解他过去的故事,和别的女生有怎么样的故事,她明白了,这就是越陷越深,无可药救。
“怎么样,想好名字了吗,准备取个什么名字吗?”宋连思仰头望了一眼寥远无云的蓝天,时到秋日,都说秋天的阳光似金子,确是如此。
朱今今抿了抿嘴,自嘲一声,“我不会起名字,名字伴随一个人的一生,我觉得由宋连禛或者家人来取更好。”
她在这个家没有分量,已是公认的事实了,即使现在母凭子贵、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不久后去母存子,也是既定的事实。
反正宋连禛和老太太都是涵养了得的一家之主,全由他们作主就好,她一弱质女子,就不在鲁大班门前搬大刀了。
起名字是大事,一直没有定下来。衣服倒是买得不亦乐呼,房间衣柜里堆得不少了,每每宋连禛都觉得自己走错了房间,他原本一个单身贵族王老五,衣柜里原本千篇一律的
名牌西服衬衫,现在什么女人的、婴儿的各种服饰零件,五花八门,每天他都头皮发麻。
眼看这肚子真像吹皮球一样,神奇地越来越大了。
宋连思又问,“你跟宋连禛,想过将来吗?”
朱今今翻了个无奈的白眼,“你问这些不是脑子坏了吧,我和他怎么会有将来。”
他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你真的不后悔吗,我说过可以帮你的。”
最近老太太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经常陪着逛街,年已八旬仍然精力充足生猛过人,日日厨房都过节一样,连他这个外人也享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了,赶到秤上一看,体重增了三斤,腰部若有若无地出现赘肉了。偶尔老太太训斥宋连禛 ,宋连禛也不像平时一样顶嘴,老太太要求他每日八点前回来,当然没可能做到,不过迟一点十点左右都会回来,总之少了过去一样通宵达旦、日夜颠倒,人丁稀少的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史无前例地多起来。
宋连禛也没再给过朱今今脸色,平静得仿佛真似温馨融洽一家人,宋连思却控制不了担忧以后的事情,他一万个不想看到她受伤。
朱今今摇摇头,“我不想欠你一个大人情。”
“......”她越是这样子,所以他没办法相信朱今今傍上宋连禛是为了钱财,越不想她成为豪门的炮灰,越想保护她。
两人沉默了十几秒钟,宋连思忽然想起什么事一样,“我送你那婚纱入场券,你选择不去,不后悔吗?这不是你喜欢的事情吗?结交些这个行业的人脉也是有利的。”
当时明明看她喜欢不得了的样子。
朱今今笑了笑,笑容却显得很勉强,“我本来想参加,但怀孕这事太突然。”
她无奈的指指自己渐渐大起来的肚皮,自从被宋连禛逼上梁山,半夜揪着上医院而得到消息后,一直都被关怀备至捧在手心里,各方面的关心把她狂轰滥炸一般,应接不瑕,懵懵懂懂就过了日子了,再也想不起这张难得的入场券了。
最近宋连禛不再和她置气,她得以平静的空隙,将自己的事实仔细地想了想。
也许她与婚纱无缘了,以前能开婚纱店也不是凭自己的本事,她虽然兴趣浓厚把一切打理妥当,并且 有一定的才华,但不可否认开店很大部分是依靠了朱戬,否则她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开这么大的一家店,朱戬有时候虽然可气,对待她和朱莹莹常常有所偏颇,但这家婚纱店是他投的大部分资金,如今不知何因落到朱莹莹的手里,想来朱莹莹也不会那么好心会白白还给她,她也没有几百万把它赎回来。
老板娘铁定当不成了,她以后最多只能找间店打工,所以这些她一直想,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再做华丽的梦了,过去已然过去,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不能惦记以前的光景,只能脚踏实地的找工作了吧。
“连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宋连思视线投向寥远湛蓝的天空,想了一会儿才启唇,“我只是觉你不是一个爱慕虚荣,一个为了宋家的钱而出卖自己的女人,所以我不愿意你趟入这趟水,我奶奶和大哥都不是善茬,你和他们打交道占不了便宜的,也占不了他们空子......”
和宋连思聊着聊着,朱今今觉得背脊后面被一双渗冰的眼睛扫过,全身腾起了一道寒气。
她不禁往后面望去,后面只有一片绿菌,空无一人。
可她明明觉得有人来过,怎么觉得这双眼睛是阴险的宋连禛?对了很可能是他,宋连禛
以前只要看到她和宋连思呆一块都会失去理智一样,会用很阴险的目光瞪着他们,嗯,肯定是宋连禛。
可如果他回来了,却没听到车声很奇怪啊。
宋连思接着说,“我一开始真不愿意你和宋连禛有任何关系,毕竟我清楚大哥那种人,冷心冷面,对外人难有真实感情,除了楚恄外哪个女人呆在他身边都会很痛苦.......但是.......最近我想了想,将要有个小不点叫我叔叔,所以这感觉......其实还不赖。”
他也想得太远了点,朱今今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宛如金澄澄的向日葵绽放,夺去身边景色的所有光芒。
想想一个小屁孩叫宋连思小叔叔,奶声奶气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枚开心果,难怪老太太想尽各种办法折磨宋连禛,非生一个不可。
何解,心头却暗戮戮滋生一道阴影?
连思可能会听到这个小娃娃叫他为叔叔,奶奶也听到叫奶奶,宋连禛也听到一声爸爸,所有人都能如愿以偿,唯独她听不到一声妈妈,十月分娩将是一辈子陌路,有很多东西脱了闸的洪水一样涌过脑海。
一瞬间凝固的笑容,如同冰块上的花。
她想起老太太以前的话,今今啊,你明白吗.......只要你抓住他的心,你们就是完整的一家三口啊,你明白吗?
老太太是要让她留下来?这一刻如同千只骏马一齐从心上奔腾而过,朱今今心乱如麻。
可是她怎么抓住那人的心呵?真能抓住吗?她完全想都不敢想。
回过神,蓦然发现宋连思一张俊脸不知何时凑到她跟前,逼近地审视她,凝视着她,“今今,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收回了神,重新展露出淡淡笑靥。宋连思错愕地眨眨眼,仿佛刚才只是他的一场错觉,她什么时候学会滴水不漏地隐藏自己的情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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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禛刚进来门,就看到朱今今转过身去,对自己视若无睹。自从那次她一时兴起要求他做水煮鱼,没给她做之外,就开始阴阳怪气了。
他每次回家都会受到一个背影的待遇,回了家就当他是陌生人,吃饭的时候当他是空气,睡着的时候给他一个脊背,他本就是骄傲到骨子里的男人,一直被妥帖地服伺着,哪受过这种气,积累着积累着,也渐渐地有气了。
怀孕的女人敏感吗?分明是无理取闹、有持无恐!
“你打算要一直对我装吗?”他看那道纤弱的背影,带着愠怒。
他更愿意她像从前那样,一言不何直接张牙舞爪的吵起来好了,这副样子他看多一眼都生气。
听到他语气里有讥讽,朱今今听若未闻,仍然翻着一本杂志漫不经意地看着。
对,就是冷战。
她现在完全不想像过去那样没完没了的吵,成熟了,明白了语言的苍白,激烈的方式也改变不了有些事情,说多了都浪费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