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她还跟李嬷嬷一起生活在潞州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李嬷嬷去集市了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在家闲的无聊,就自己跑去河边捞鱼。
平常隔壁张婶家的儿子张忠也经常去捞鱼,她可羡慕了,但李嬷嬷一向不允许她这么做,说是太危险,那天是李嬷嬷忘了锁门,她这才趁机偷偷溜了出去,敲了张二婶家的门,找了张忠带她去河边玩,张二婶是寡妇,平常外出干活时,家里只有张忠一人。
脱了鞋袜,踏着冰凉的河水,颜思卿感到从所未有的放松。
她从小就是跟李嬷嬷生活,从未见过除她以外的亲人,所以李嬷嬷算是她心中最亲近重要的人了,可是她很疑惑为什么李嬷嬷对她跟其他父母对他们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他们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是做农活的,李嬷嬷却什么也不做,照样每顿饭菜都比别家的丰盛,甚至总是教她一些平常根本用不上的礼仪,听村东头的王大娘说过,她儿媳妇曾是大户人家里的丫鬟,李嬷嬷教的那些看着也差不离。
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长什么样,是怎样的人,这些她曾经都问过李嬷嬷,却从来都没有答案,只说将来总会知道的。
正想着,耳边传来张忠的呼喊声:“思卿妹妹,你快过来看。”
颜思卿几步张忠身边,见他脚边躺着一个小姑娘,看着年纪约莫和他们也差不多大,躺在那一动不动,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脸上还有泥印子。
“不会是死了吧?”张忠有些害怕。
颜思卿蹲下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看她还有气,便安下心来,让张忠帮她一起把这姑娘弄回去。
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到底还是力气太小,原先两人一起抬着,到后来实在抬不动了,又半拖着,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把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弄到了颜思卿家门口。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天空像被泼了浓墨一般,四下只余蝉鸣声,李嬷嬷就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他们,脸色阴沉。
颜思卿看到李嬷嬷,心里咯噔一下,松开了攥着的小姑娘的衣领子,双脚不自觉地在地上蹭着,想把鞋底的泥土蹭掉。
李嬷嬷朝他们走过来,她瞪着张忠:“又带思卿去河边玩了?”
“嬷嬷别怪他,是我央求他带我去的,我这不是没事么,嬷嬷别生气了。”
颜思卿不想伤及无辜,否则以后谁还和她一起玩,她上前拉住李嬷嬷的手,企图转移话题:“嬷嬷,我们在河边捡了一个小妹妹,您快来看一下,她一直不醒,您给她请个大夫吧。”
“捡的?那估计就是没人要了,不要多管闲事。”李嬷嬷毫不在意的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小姑娘,没有再理会颜思卿,只是继续瞪着张忠。
“我之前不是提醒过你阿娘么?你阿娘平日怎么教你的,想她再打你板子么?还不快滚回去!”
张忠松了手,往后缩了一下,瞄了颜思卿一眼,又看了看满脸怒容的李嬷嬷,转身就朝自己家的方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