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尚未完结的案子牵扯过大,眼下由启辰府受理,确确实实是不合适。
于是而今……
江南府水调歌头,画舫上有徐徐清风。
苏茹画看着手上的紧急调令,眼光倒尽是莫名意味——
调令上繁冗文字密密麻麻,但苏茹画很轻松的抓住了重点,齿关轻启咀嚼道:
“调任长安京,暂任启辰府府尹?”
苏茹画说完,自己都失笑一声,似笑似叹道:
“启辰府需要府尹?滑天下之大稽。”
看他轻抿一口碧螺春茶,眼底带了几分看好戏的戏谑,淡然分析道:
“若这个节骨眼让我去长安,要么是遇见了什么幺九摆不平的事情,要么~是幺九有麻烦。”
看身边小厮欲言又止,苏茹画摇摇头,自顾道:
“但幺九摆不平的事情,叫我去也没用。
那么~既然是幺九遇见了麻烦,想来便跟那件事有关了。”
这厢小厮愣了愣,赶紧道:
“公子!咱们不能去啊!长安,那可是趟浑水!”
苏茹画眉头挑了挑,看过来,含笑打趣道:
“咦?连阿罗你都知道是浑水了,看来这几年跟着我,没白混啊~”
这厢被称为阿罗的小厮都快哭出来了,只哭笑不得道:
“公子你可就别打趣阿萝了,这趟浑水咱们蹚不得啊!我们,我们还是别去吧!”
话说着,一着急,清亮的女声便不免暴露出来。
苏茹画闻言,则深吸一口气,呼出来,轻叹一声:
“你看看,你这变声的功夫还不及幺九万一呢,还好意思整天追着人家后面喊九哥哥,不成材。”
阿萝愣了愣,红了脸轻啐道:
“公子又打趣人家!人家以前怎么知道九千……是女子!”
苏茹画这才回归正题道:
“罢了罢了,这就是蹚浑水,我也要舍命陪君子啊。
这可是你九哥哥,现在这事儿,放眼大秦,怕是没人敢接哟~”
阿萝一番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说出什么。
这厢苏茹画却拎起圣旨折吧折吧随手扔给阿萝,看他眼光深深道:
“你啊,还是心思太简单,你以为就你九哥哥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这些事情能想得起我这人?”
阿萝愣了愣,苏茹画已经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
“你好生看看,咱们手上这份可是~
圣旨。”
而此时此刻,夕阳西下。
秦栩默默地坐在睿宸宫,揉揉发疼的眉心,看着桌上凉透的饭菜,实在是提不起一点点胃口。
原因……无他。
那封调令写完之后,秦栩恨不得去把传令官追回来,把调令撕掉!
但,若他此事当真明面上交给幺九去管,纵使是放权,却未必是对她好。
毕竟眼下风口浪尖之际,就算他相信幺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又如何。
这种信任,来的十分莫名其妙。
或者说……
在秦栩内心里,那个无恶不作满腹坏水的女人,做什么事情不奇怪,却为何他偏偏就觉得她无辜?
莫非就是因为那张祸水的脸?
还是……
基于多年来的了解。
但说到底,秦栩不得不承认的是——
既然,皇权当前触手可及,幺九都未曾伸出手来。
一个区区九千岁的位置,当真是让她在意到,不惜杀人害命来得到的东西?
这话说着,就如同一个富豪眼下明明有一笔更大的生意放着不做,但偏生觊觎乞丐碗里的三个铜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