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天,总如少女的心事,明灭不休。
方才过了两日晴空,转眼便又是雨珠如幕,连绵不休。
京郊的山上,却总有人不合时宜的冒雨前行。
看着蓑衣上已经染了满满水迹,却听他笑道:
“前些时日看你还悠悠哉哉的,怎的今日,便急了起来。”
幺九挑挑眉,吸一口潮湿的空气,轻叹道:
“近来这雨难测,正好今日,我安排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
林间小路上两人并肩而行,恍惚看来格外的和谐。
但若是知道两人的身份,便又显得格外的诡异。
苏茹画身为新官上任,紧急接手长安官员失踪这样的大案子,按理来说应当是草木皆兵寸步难行。
但偏偏,此刻和‘罪魁祸首’幺九,如此明目张胆的并肩前行。
按理来说本应是水火不容的立场,偏生又没有半分剑拔弩张的紧迫气氛,又显得如此怪异。
所幸山路之上并无其他人在,以至于如此诡异的一幕,也让人无法诟病什么。
但若越是前行,迷雾就越是重重,以至于有些勾起了苏茹画的好奇心,比较想知道——
幺九到底安排了什么幺蛾子。
毕方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像个安静的好学生。
这一路安静也寻常,似乎染着烟雨黛青的温柔,苏茹画和幺九也不甚在意。
直到……
越往前走,似乎就越是诡异。
丛林深处带着令人不安的寂静,连鸟鸣都几不可闻。
此处虽说远离乱葬岗,但就是莫名觉得这样阴雨的天气里,就算真是乱葬岗,都没有这般寂静!
反而越发撩拨人们内心的恐惧。
幺九走上前去,看见迷雾中远远似有人影越发清晰,恍惚看来数量不少。
远看过去,肢体活动间,却有一副将行就木的既视感人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然而幺九却未曾露出惊讶神色,待到迷雾渐渐到了可以看清人踪的距离,便看她停了下来……
眼底有吃惊的神色一闪即逝,被她很快掩藏起来。
苏茹画倒是未曾注意,只因离得近,感受到幺九的呼吸似乎乱了那么一瞬。
但抬眸,便很快明白了原因……
那厢秦栩有些不解的看着幺九,却看方正平也是一脸掩不住的吃惊之色。
看他张口结舌了半晌,问苏茹画:
“苏大人!这……”
他话音未尽,但在场之人都明白方正明是什么意思。
而偏偏苏茹画不给这位方大人面子,装傻充愣一套流程十分之行云流水,看他挑眉笑了笑道:
“咦,这不是方大人吗?
这,这怎么了?方大人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想故地重游一番,看看自家侍卫们葬身的地方?”
说着,方正明脸色白了白。
幺九都不由腹诽一句,苏茹画这人,平时看着谦谦君子一个,怎么来了长安这棱角便越发锋利了起来。
那厢方正明却终究不枉身为一介宰相,本着不跟小辈计较的基本原则,很快平复了下来。
他只是深吸一口气,白着脸说道:
“苏大人这是哪里话,老夫的意思是……长安这件案子,九千岁搅合进来,怕是不适合吧。”
搅合……
幺九唇角抽了抽,不难察觉到两个字里,方正明藏不住的不满。
那厢秦栩却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启齿。
苏茹画却上前半步,笑笑道:
“这可不同啊,毕竟是这么大的案子,下官刚来长安人生地不熟的,这不是让九千岁带带路吗。”
方正明自然也不是傻子,苏茹画这话一出口自然就看出来,简直是胡扯!
这厢却看苏茹画无所畏惧道:
“方大人莫急,这些事情,九千岁要是有本事摘清,自然是拦不住的。
只是九千岁自愿随本官同行,免得人在启辰府,又落个监守自盗的罪名。
跟着在下,我也好尽个监督的义务,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