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翱凰宫也有别一番温柔景色。
但别样温柔的,当属皇太后的眼光……
风韵犹存但风华仍在,若说是母性光辉,又似乎有一丝不同。
若初见皇太后,定当以为这是哪个大家的当家主母。
满身贵气,却不至于咄咄逼人。
而此刻,更是平添了七八分温婉,大不同平日里愁然。
而对面的秦天承却是面不改色,眼观鼻鼻观心,连眼光都未曾散过。
但此情此景,若有熟悉情况之人见了,却定然惊讶。
不为其他,只因……
翱凰宫这地界,全是由着皇太后一人做主。
而深宫冷清陛下繁忙,无事可做,皇太后的脾气,多数时候是别一般的暴躁。
就连陛下来了,也不过不冷不热的赐个座。
但……
究竟是多久,未曾见过皇太后,这般温柔模样了?
避嫌,宫内的侍女并未完全撤出。
而眼下站在宫内的女子们,却冷汗都要落了下来……
诡异的寂静中弥漫着难以描述的气氛,不习惯皇太后这般突然的变化,各自心里揣着难言的心事,却终究是无可奈何。
那厢,皇太后抬眸,看了看正襟危坐的秦天承,却终究是咬咬唇,对宫女挥袖道: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纷纷有些犹豫不决。
但皇太后许是没注意,待到秦天承指节轻轻一扣,两名宫女便随即挪动了脚步。
而这些细节,现在的皇太后已经无暇顾及。
只看两名宫女离开,她便没忍住望了过去。
眸中蓄了三分脉脉的水意,启齿,却哀怨道:
“你这一离宫,便是好多年了。”
秦天承不敢抬头看她,只是垂眸道:
“多谢皇嫂挂念。”
说着,却看她愣了愣,掩不住刹那的错愕,听她道:
“阿承,你……你叫我什么?”
秦天承闻言,不过指尖一僵,随即飞速的下意识看了眼门外。
再抬头,却带着三分不赞同的神色轻斥道:
“皇嫂,您可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说着,却看她似是没忍住,脸色唰的煞白。
红唇咬了又咬,竟连上好的口脂都剥落了半块,都未曾察觉。
听她语声中似有哀戚道:
“阿承,你从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秦天承深吸一口气,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看她砸了桌上茶盏,刹那碎瓷四溅,红着眼眶怒然道:
“你从前那般时候,都是将我揽在怀中,唤一声安然!”
声调忽然拔高,这偌大宫殿的沉重气氛,竟有些压不住的意思。
秦天承这才变了脸色,伸手想去拉她,却抵不住她低吼道:
“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您先……”
“你知道什么!你、”
“纪安然!你给我冷静点!”
话音戛然而止,如同突然剪断了时空。
刹那真空般的寂静,登时弥漫了整个翱凰宫。
看纪安然安静下来,秦天承这才揉揉眉心,看看有些愣仲的她,重重叹息一声。
他起身,压住她肩头坐下。
手,却未曾放开,只是这般撑着她肩头,居高临下道:
“安然,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
……
脚步远远停止,听见茶杯碎裂声急忙赶来的两名侍女愣了愣。
但听里面没有更加奇怪的动静,便又悄悄退了回去。
而时光如水,转眼就划过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