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念真低头抚弄着自己袖口上的绣花,淡淡道:“你看过了么?”
云儿一愣,道:“还没。”
“那你最好看过之后,再对我说这样的话。”曲念真抬起头来,对着云儿笑了一笑。
云儿只觉毛骨悚然,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双眼睛不像是个十二岁小姐的,甚至比太太的眼睛还要厉害上几分。
果然,箱笼里没有一条披帛。
“云儿,你说,这是太太吩咐下来做的?怎么可能少了披帛?你安的什么好心,取来衣服却不取披帛,量我不敢打开瞧瞧,不知道这里头的鬼么?”曲念真疾言厉色道。
其实云儿才是真真的冤枉,这几条披帛是曲思真取走的。在曲思真眼里,曲愈真木头一样,毫无半分情趣,实在可恶;曲慧真又蠢又爱惹事生非,也是在可恶;但最可恶的还是这个曲念真,欺上媚下,人人都觉得她老实,人人又觉得她可怜,可她却觉得,这曲念真就是个蔫坏的种子,再可恶不过了。
所以她趁着取自己衣裳的功夫,有意取走了曲念真的披帛,就是想看曲念真在大庭广众,在皇上面前,在京城所有贵女面前出丑。
只可惜,这样的事,曲念真只允许发生一回。
为了将来,忍气吞声可以,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再做了。
云儿张口结舌,她哪里知道这里面真的没有披帛,还跟四小姐顶了一回嘴,自己讨了个没趣。
“哼。”曲念真冷笑一声,转过身去。
云儿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跪倒在了曲念真面前:“四小姐恕罪,是奴婢与金枝一时疏忽,没能给四小姐准备好衣裳,奴婢这就带着金枝去重新拿过!”
曲念真淡淡地抚着自己垂在肩两侧的头发:“你自己说这里头衣裳全,又不是金枝说的,关她什么事?”
“可……”云儿还想扯进金枝来,让自己的过错被分担出去。
“可什么?你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打量着这屋里人都七七八八走了个差不多,也就上来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了?”曲念真一甩袖子站起身:“跪着!金枝去取披帛!”
小绿心里打起了鼓……人人都说四小姐是个最好欺负拿捏的,怎么她这才来了几天,就见四小姐发脾气,还罚跪云儿了。
金枝晓得云儿是惯不把曲念真放在眼里的,这下治治她的毛病也好,于是也不帮着云儿说话,转身就走。
云儿就这么一直跪着,等着小青小绿给曲念真换上了衣裳,又帮她换了几个发式,换了几套头面,终于敲定了一套要穿去给太太看了,这才得了曲念真轻飘飘一句口话:“起来吧,跟我去太太那边,有什么委屈,你尽管对她说。”
这样冷嘲热讽,云儿心里也颇不忿,只可惜她到底是个仆人,要是再等等,大小姐招了夫,她可就……
“想什么呢?”曲念真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比她高一截的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