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西岚静静的躺着，以前只是会呼吸着胸口起伏而已，现在已经会自主抽.动手指了。

    医生说，她现在已经可以听见说话了，只是因为身体的创伤没有修复，所以身体无法动弹。

    还有因为中途过敏引起的心跳骤停，她的心脏已经不堪负荷，最好是换一个心脏。

    现在已经有起色了，但是情况还是越来越不好，因为每多一天，心脏的负荷就会多一分，早晚有一天，不出三个月，心脏超了负荷，那时候就已经回天乏术。

    季医生说：“纪先生，您不用担心，我在国外已经亲手做过若干心脏替换手术，除了第一次的时候病人不配合导致手术供体死亡，其他每一台手术都恢复的很好。虽然换心脏有一定的风险，比如免疫系统太过苛刻导致的排斥，但是可控性我可以保证在百分之八十以内。”

    纪斯川看着地板，轻声问：“还有百分之二十呢？”

    不可控的呢？

    “就是第一起手术的情况了。”季医生推着眼镜，“你知道，人的心脏也是会有记忆的，虽然没有任何科学可以证明这一点。”

    “我的第一个病人和供体是孪生姐弟，姐姐要将心脏和弟弟的交换，但是弟弟，也就是受体，坚决不同意。因为这对姐弟，从小就被分开抚养，姐姐在肮脏的农场长大，而弟弟的生活堪比贵族。那个刻薄的孩子拒绝肮脏的心脏进入自己的身体，也拒绝自己的心脏落在肮脏的人体内，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救命星。”

    “所以在手术结束之后，姐姐死了。”

    季医生笑得意味不明，“二者的意愿都很重要，纪先生，所以你不必要为了那个男孩儿的失去而感到难过。就算手术成功了，她的态度不积极，最后也可能导致手术的失败。”

    “……”

    “不必灰心，我们的手术已经准备的万无一失，最近两天我会给西岚小姐治疗身上其他的疾病，包括紫癜，还请傅欣慈小姐做好准备。”

    “……”

    夜色明净，路过周锦茉房间的时候，里面的灯还亮着。

    他心烦意乱，福至心灵，不动声色的靠在了门板上。

    周锦茉抱着那只破旧的鞋子，上面的泥土已经被蹭掉了，只剩下它破旧不堪的样子隐隐约约映照出曾经的精美。

    周锦茉抱着他，就像是灰姑娘在丢了鞋子的夜晚，躲在阁楼里偷偷抱着自己另一只水晶鞋，珍而重之。感谢它曾经带来的那些美梦，再对未来充满期许。

    她喃喃地抱着鞋子，说：“我想家了。”

    可是已经没有家了。

    警察说：“周小姐，我们在周先生曾经居住过的民宿里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

    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

    她冷漠的可怕，淡淡道：“那就埋了吧。”

    不管是不是母亲，埋了吧。

    她不想再次亲眼看见那残忍的景象，只要不亲眼看见，还能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我只是很久不回娘家了而已。家里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栋宅子里，母亲还是会做好饭等她回家。

    父亲还是会偷偷把新款的布料都收集好了放在工作室里。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我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这场噩梦沉甸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周锦茉醒来不相信她的父亲会死，因为好像是连上天都要和她作对，在那一天火葬场连运来了两具艾滋病的尸体，要求立即火化。

    周怀仁的尸体排在那两具尸体前面，但是一直没有人来办手续，所以火葬场就一合计，手写了一份证明，然后草草火化。

    周锦茉知道的时候又差点笑出声。

    骗人骗的这样明显，当她是三岁的孩子吗？

    纪斯川很久都没有来了，从周锦茉在床上爬不起来，到她身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面前可以下地了也没有来过。

    周锦茉躺的身上就要长蘑菇，然后在那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周姐姐？”

    病房门口，一个小脑袋悄悄探了出来，看了周锦茉一眼，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眼对后面招手：“哥哥哥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周锦茉静静盯着门口，不一会儿，一个发丝柔软的头也从门口探了过来，温柔的嗓音配合着孩子的大惊小怪也装出了很感兴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