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细细思索了一下,觉得去上下九太远了。上网查了一下,记下牌子排行,就去广百物色了。
安卡的脚不灵便,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觉,也就没叫上她了。
进爸爸单位落旧的大门口也好,走在回家的路上也罢,即便爬楼梯,总是见到熟悉的面孔,这一路的招呼打下来,我的脸笑的有些僵了。
回到家里,爸爸和樊姨正炒菜,饭桌上已经搁了五六道。
“不出去吃吗,爸爸?”
“你樊姨说,还是在家里自在。”
我撂下礼盒,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蓝色的墙身,白色的床,粉色的被子,、写字台,都工工整整,一尘不染地落进眼眶里。下意识地打开抽屉,那条破链子仍旧安静地躺着。
“曼妮子,吃饭咯。”樊姨叫我。
“哎。”我走出房间,洗手摆筷子,这是我在我家那份不记得何年何月开始的工作了。
樊姨是粤北人,我八九岁的时候,跟爸爸去过她老家。她家乡那边的菜,做得是相当重口味的,那酸辣劲,跟湘菜是有的一拼的。但她到了我们家,我常吃的,却是鲁菜。拔丝与锅包肉,是我的最爱;煎饼,坛子肉,汤爆双脆是爸爸的最爱;当然,今天因着是她的生日,爸爸亲自下厨做了海参,那是樊姨粤菜。
他们聊得最多的是我小时候。
“曼妮子,你小时候,有一天中午,跟安卡溜车间里玩耍,竟然把总水闸给关了。老厂长吓唬你,说要把你们送警察局去,你们害怕,就躲藏了起来。老厂长吓唬你们不成,倒被你们吓坏了,他发动全厂的人把厂里翻了个遍,都没发现你们踪影。安卡妈妈和你樊姨我,还有老厂长都被你们吓哭了。天快黑的时候你们终于自己出来了,居然是躲到老厂长的办公室的资料柜里去的!”樊姨人长的普通,扁脸,短发,好在不胖。她讲故事的本领也日渐老旧,比如这个典故很经典,我统共听了不下200次了吧,不过,我还是嘿嘿地笑了。
“还有一次更吓人,过马路的时候,对面有一摊子买芭比娃娃,你一个飞毛腿就闯过路面去了。你樊姨追着喊你停都停不了,差点垫在一辆飞驰而过的轿车轮胎底了。”
“这个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刚好被我们年级主任也在过马路,被她抓了个正,我是生生被批了几次,连班主任也知道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恨樊姨多事,追着我跑才害得我被老师批评,第二天我在她吃的粥里面放了半格子盐。不过,这事她一直没告诉我爸,我也是。想到这,我有些愧疚地看着她傻笑,她也看着我笑,还冲着我送了一湾秋波。
聊了自家的,爸爸还不忘聊聊安卡。
“她脚痊愈了吗?”爸爸边沏茶边问。
“好是好了,但没好利索。”
“她那个那男朋友不错。”这话我估摸爸爸那天就想说了,只是没找着机会。
我点头,心里预着他这一绕,肯定要绕我身上来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再说了。反而是樊姨,说做了签子馒头,回市区的时候记得带着。
饭吃了,旧也叙了,衣服也看了,我准备回房,隔壁的柳叔和柳婶来了。
“啧啧,维曼是越来越出落得标致了。”听着这美誉,我对着他们谦卑地点头,讪讪一笑。我知道,在这船厂里,我从家里走出去,抑或从外面走回来,赞我美丽的十之九九,还有一分不赞的,便是个看脚走路的。
招呼柳叔柳婶入座,奉茶。
“曼妮子,你柳叔有个亲戚,二十七岁,在大学城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呢,爸爸看过了,长得蛮好的,你意下如何。”爸爸预招呼也不打,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