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适应力极强,也耐得住寂寞。
当全宿舍进军在拍拖的路上,我逍遥自在在图书馆里,或者游历在辰市的风土人情上。
日子如梭,已是阳春三月末。
洛珂山上的红杜鹃成片绽放,开得如火如荼。情侣们多了一处浪漫的去处。我依旧三点一线,课室,饭堂,宿舍,当然偶尔也偏离一下轨迹。
比如,有一次周末早上去图书馆。碰巧楚楠也在。
大师兄于是与我一起温书。抬眼间与他相视一笑,那微电流般甜蜜的感觉,的确与女生在一起是没有的。难怪乎民间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说法。
心情舒畅的一早上很快过去,午饭一起去四饭堂的西餐厅。西餐厅是院校里算是奢糜的消费场所,一份土豆牛小骨花去我二十大洋,但与师兄一起,吃得甚是开心。
午饭过后,楚楠建议去南佛寺,不经思索,我同意了。
回宿舍捡了顶遮阳帽,背上小背包,严重意义上说,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单独跟一个男生外出了。
那时候没有导航这种高科技,出门带的是地图。去到校门外的公交站上,师兄开始寻寻觅觅,走哪个方向,坐哪一趟公交车。
还没研究透彻,11路车来了,我们挤上车。
南佛寺依山而建,气势磅礴。庙宇层层递进,厢房分区严格;偶有表情凝重沉着的披袈裟的和尚进出,遇个正着,便行个佛礼。
进了巍峨大门,数十棵参天大树后面,进门是笑佛弥勒,笑迎八方的背后,却是韦陀佛,他之所以黑着脸,据说是管账的缘故。
再进去,是正殿了。正殿殿顶瓦璃辉煌,瑞兽踞瓴。
殿前来朝拜的信男信女,络绎不绝。
在这香火烟气缭绕的庄重的正殿前,楚楠拾六炷香,分其中三炷给我。
我们双双跪在蒲团上,朝正殿跪拜。我偷偷觑他一眼,只见他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见他庄重,我立时收回余光,危襟正跪,撇去心中杂念,向菩萨许了个愿。
完毕,我们朝山上走去,这个庙宇恢宏,正殿后面的古建筑,全是镶嵌在陡峭的岩石之上。
爬陡峭的石阶至天顶,而后依依山蜿蜒曲折的木道而行,木道侧面,便是深渊似的苍莽森林,春天刚刚来临,树木普吐新芽,一派生机盎然。然而拐个弯,便又进了一座寺庙。
如此反反复复,也不知进了多少寺庙,我只觉得目不应暇。刚刚看了镀金的十八罗汉;又来了袒胸露乳的弥勒佛;庞大顶梁的如来,金光闪闪;还有百姓莲灯,层层满满的,占据了整个厢房;而观音像,也不下几百款,送子的,持柳的,打坐的,美得跟仙女一样……
处处是虔诚的信子。
没有信仰的民族是可怕的,这算不算是一种信仰?
行至山顶,有一座亭台,歇脚。
“与法医发展得如何了?”楚楠一改在佛前的肃穆庄重,折了台阶旁的一株狗尾巴草,夹在鼻唇之间。
“法医?”我病怏怏重复了他的话,望着远处的山峦,落日将太阳的余辉扯得温柔暖和。
“麦展阳啊?”他躺在亭子的一排座位上,眼睛盯着亭子顶。
我也躺了下去,在他的对面另一排座位上。
“不认识。”我把帽子放在胸口,“刚刚你许的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他把狗尾巴草的杆子放进嘴巴里,细嚼,男子刚毅的下巴棱线分明,“天知地知我知,菩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