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将至,南粤大地已经春暖花开,农庄四周浓荫遮蔽,不远处便有一口大池塘,呱呱的蛙声闹哄哄地响彻耳畔。
月光缈缈。
“春庭月午,摇荡摇荡香醪光欲舞。”伍海彦仰望空中明月,忽发感叹,“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
“甚好。”我拍掌,“这两句之间还有一句‘‘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中间那个梅花只能换成木棉花了,哈哈。”
“嗯,你也记得这首诗。”
“我记的诗词甚少,这首刚好是我记住的。”对着这大才子,我折服,“汗颜啊,什么都没学好。”
“好了。”他盖下脸色,“在你面前酸一下而已,我们俩该是彼此彼此的,诗词我倒是挺,也是没背得下几首。”
“额的娘,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是唐诗宋词专家,那可就麻烦了。”
“哈哈,有那么厉害就好了,我也想潇洒地摇着纸扇,做一做江南才子,迷遍大好江山上的美人啊。”
“美得你冒泡。”我扑哧一笑,“还迷遍呢。”
他咧嘴一笑,“就是,迷遍你天天吃醋。”
“去去去,赶紧迷去。”如果我早知道下面会跑出个林佳林,我一定不会说这种话。
当下,我笑得喷饭,“要不要帮你打广告呢?”
“好啊,求之不得——你就帮我打‘陆维曼,嫁给伍海彦吧。’”说完,他又瞧着我,“可好?”
“不好。”我白了他一眼,“真会占便宜。”
“谁愿意占你便宜了——想嫁,没门。”我话音刚落,就有女音厉声接了去。
只见林佳林一扭一扭地已经走近来,“伍总说要回家,原来见的就是你这女妖精。”
我心下讶异,她居然追到这地方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伍海彦也吃惊起来。
“我压根就没走,一路跟过来的。”她仰起那张化着浓妆的脸,醒目的红唇,触目的剑眉。
“之所以现在才出现,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做什么?”
“啊!”她的死缠烂打,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然后呢?”伍海彦已经拉下了脸。
“现在,我要摊牌了。”她穿着黑色的蕾丝长袖上衣,黑白竖条裤子,脚上是鲜红的漆皮高跟单鞋,正妖艳地口吐狂言,“伍海彦,你必须负责任,我,怀孕了。”
我嘴里的“什么!”还来不及说出来,就被她的话劈的愣了半天,脑袋被雷轰中般一片空白,当场就差点晕过去。
“伍海彦,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半晌,脑子逐渐清晰,恼怒拢聚了过来。
伍海彦不接我的话茬,他蓦地站起来,脖子涨得通红,激动地指着林佳林大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饭店老板慌慌张张地从屋里冒出来,“发生什么事?”
说时迟,那时快,伍海彦已经死死抓住林佳林的手腕,双眼几欲冒烟——血丝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他的眼眸,额上青筋历历可数,“你、怀、孕?”
“没错,我怀孕。”她倔强地昂起头,狠狠说。
“我、责、任?”他恼怒了,咄咄逼人。
“当然。”她冷笑,“就是元宵节后,在北京,你喝醉酒那次,你忘记了?”
伍海彦被这话蜇得背脊挺了挺,他无力的松开她的手,颓然坐下,一副懵懵的样子,似乎在做深深的回忆。
我被伍海彦的样子吓坏了——松垮的肩膀,刚刚对着我,看过来的空洞的双眼,整洁的双手此刻正捂着脸,陷入深度迷茫。
我痛心,悔恨自己那段时间对自己的任性,对他的乎。
泪水悄然蒙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