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气忽然安静,聂老看着眼前的白纸发愣。
高大的身躯掠过战马,银亮的战刀在背上赫赫生辉,那样的光彩早就不复存在了,甚至记忆力都模糊。
可现在赵新如的几句话。
他心动了。
疗养院里所有最好的设备他都有优先使用权,可他从来不碰。
他不服老。
可岁月终究是不饶人。
聂老看了眼方子,不是什么珍贵的奇珍好药。
甚至还不如几十年前部队里土郎中的方子,可赵新如的话是真好听,现在他脑子里都是年轻时候的样子。
谁不想回到过去?
腿下意识的动了动,却只能挪动一点。
果真是老了。
赵新如看他的样子心里柔软。
她将方子推了过去。
“国家有现在的局面是您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就算是您现在已经老了,也是为了国家才老的,老而荣光,这是您的荣耀。”
聂老闻声一愣。
“你是这么想的?”
赵新如点头。
没吃过苦的自然不知道苦多难吃。
他们这一代虽然比不上三十年后的二十世纪,但是也没见过战争,也没有门前饿死骨。
所以,对于改变的历史的一代人。
很多人认为是夸大的。
是历史需要英雄,所以凭空捏造出来的光荣事迹。
这点赵新如理解。
再看聂老。
他手指颤抖着握着拐杖,平时听太过了否认质疑,也见过太多的空有激昂说大话,认为战争就是儿戏的人。
第一次,聂老正视起赵新如。
“你见过死人吗?”
聂老问赵新如。
她抬头,眼底晶莹。
“没有!”
细细的柔柔的声音夹杂着很多东西,轻轻点点好像是羽毛一样撩动着人的心弦,却不是甜蜜,而是悲哀。
那一刹那。
聂老眼前横尸遍野。
他似乎一下回到了那黑漆漆的战场上,每一脚踩下去都是尸体。
人活着的时候,不一样。
说着不一样的话,吃的不一样的东西,看着不一样的风景,收着不一样信仰的趋势,甚至长得都不一样。
可死了。
聂老发现他们都有一样的面孔。
一样的孤寂。
那是都回不去家的孩子。
心中悲壮,聂老伸手按了按喉结。
“丁家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就算是他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说完,聂老转身离去。
那方子老人带走了。
赵新如看着空空的桌面,眼前空白。
她真的想要丁建邦的命?
不是的!
她上辈子注定是陈家的人,一生痴缠陈启山而不得善终,听信谗言坑害陈家二老而悔恨终身。
看着至亲离去,她幡然醒悟。
这辈子。
她不会了。
心念动容,她结账起身离开。
之后的一星期,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期间宋清雅找了她无数次,每次打电话都是门卫的大爷接听的,问赵新如的下落却无人知晓。
后来她问到了陈启山的跟前。
“那是你媳妇哎,丢了一个星期了,你都不管管?”
此时的陈启山正在写东西,银色的钢笔帽在空气种滑动,笔尖流畅的画出字体,与男人一般英气逼人。
沙沙停下,男人握笔的手抬了一下,抬慢慢拧起眉峰,眼中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