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萧晓的一生只是平凡的一生，守着小网站，很平凡地老去，七十年后，她躺在病床上，身边都是自己的亲人，他们嘘寒问暖，叫她安心。

    她怎么可能安心得下来，七十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奔走在各种所谓的灵异事务所，去寻找再见乌舞一次的方法却不得而终，她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煎熬？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萧晓说。

    然后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除了顾一服。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萧晓再次提醒道，但是顾一服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七八十年了，到了生命的尽头，你想的还是那个虚幻的世界，你太偏执了，这是现实，不是写小说。你知道乌舞为什么那样完美吗？即便人设是有轻微抑郁症的孩子，却依旧如此乐观地面对这个世界，因为她只是书中的人物，虚拟的人物才会没有缺点。”顾一服摇摇头，他苍老地声音带着消沉与颓靡，看来他的时日也不多了。

    “行了行了，你都数落了我一辈子了，我都要去了，你能不能消停点。”萧晓别过脸。

    萧晓没有嫁人，身边没有儿女，只有那些因为经营网站而认识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共同知晓海历昂瑟斯秘密的顾一服。

    “不行，我还没说完，你要是不执着地要再次找到海历昂瑟斯，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现在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好吗？是没了腿没了手还是精神失常啊？”萧晓一激动就开始咳嗽。

    “好了好了，不气你了，你悠着点……”顾一服被吓了一跳，这么多年，萧晓还是一副一提起海历昂瑟斯就暴脾气的样子。他只是想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了找乌舞，也不成家，孤老无依的。不过一想也没有孤老无依，刚刚床边还围着那么多朋友呢。

    “既然你不走就把纸笔给我递过来。”萧晓说。然后顾一服就颤抖着手给她递了过去。

    “你要干嘛？”

    “写遗书。”

    “你什么都没有还写什么遗书？”

    “你管我？”

    又是这样，每次想劝劝萧晓不要做多余的事的时候都要拌嘴，不过顾一服也不是真要拦着她，都是近九十岁的老人了，说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就见不到了，还能有力气拌嘴，萧晓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那你写什么样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又不给你留什么。”不知不觉中，萧晓就湿了眼眶。

    咔哒一声，萧晓听见了一声齿轮运转的声音，那种八十年前她刚刚捡到眼药水瓶子时听到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是自己幻听吧？老了就是耳朵不好使了。

    她花了两秒钟，才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幻听，因为顾一服的举动让她确定，顾一服也听到了那声金属摩擦声。

    他颤抖了一下，企图站起身来置身事外，但是无形的压力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萧晓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床头，那是一个黑袍男人。

    “你是谁？”萧晓苍老的声音里显得有些惊讶与激动。

    “我是神。”

    “海历昂瑟斯？”

    “是的。”

    “剩下的五分之一为什么不让我们用完？”萧晓一张口便是开门见山的问题。

    黑袍人沉默了，半晌：“果然是一对心灵相通的好姐妹，一开口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的回答是，你们不需要用完它。”

    “你是什么时候去见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