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陪着易行云挑选墨宝,耐不住暑气,倦意袭来,抱着佩剑靠在柱子上止不住的打着哈欠。眯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一旁正在细心挑选宣纸的易行云。易行云指腹摩挲宣纸,宣纸肤如卵膜,坚洁如玉,摸着让人爱不释手,易行云顿时眉色飞扬。
“小公子真是识货,这是徽州宣纸,作画作诗都是极好,小公子不妨买回去试试?”胖掌柜眯着眼睛,一副谄媚样,打量着眼前俊俏的小公子。
易行云笑盈盈托着宣纸,走到靠在柱子跟前的苏恒。“苏恒,你看我们买这些带回去给小七誊抄可好?她见到这些必然欢喜。”苏恒嘴角一抽,小七看到笔墨纸砚就头疼,她要是会欢喜才有鬼,却不想扰乱易行云的兴致。
“掌柜的给我们包着吧,文房四宝再备一份。”苏恒装作漫不经心的伸伸懒腰,易行云看到宣纸高兴的表情,就像孩童拿着糖葫芦一样天真无邪,让自己的心下一软。
“谢谢你苏恒,我回去再还你银两。”易行云心下雀跃,双手接下掌柜递给他的墨宝,爱不释手。两人不知不觉走到集市上。
集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很多士兵,仪列规整,浩浩荡荡,穿着莺莺燕燕的宫女簇拥一架轻撵。那轻撵彩绘车身,金纱覆盖,不得真容,外面铁甲兵骑护卫,那些骄矜的神策军士骑着高头马,威风凛凛,昂首而过。
“都让让啊,舒王出行,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士兵大声吵嚷着,推搡着四周看热闹的百姓,甚至有不听劝阻的百姓,被士兵拿着兵器抽打。然而道路两旁的百姓还是不断的涌上前观望,谁人不想一堵王家风范。听闻这舒王生的貌莹如玉,神凝秋水,容貌是一等一的好,然而层层金纱覆盖,得不见真容。
苏恒一把环住易行云的腰身,怕他被人群挤散。易行云落入一个宽广的怀抱顿时满脸羞红,只得转移注意力,望向人群簇拥里的阵势。
“这是谁啊?这么大阵势,好生厉害。”易行云小声惊叹,父亲身为侯爷出行也未曾敢这么张扬,此人阵势浩大,必然是朝中皇亲国戚。
这时一旁的小贩道:“此乃当今君上的幼弟舒王,深受君上宠爱,这阵势还算小的,若是逢到盛典,排场更大。
“舒王次次出行,都是声势浩大,兴师动众,更是仗着君上的宠爱,在燕阴骄纵暴虐,视人命如草芥,且崇尚武力,好大喜功,在朝堂上多次怂恿君上扩从疆土,劳民伤财,弄得生灵涂炭。虽然朝中多有人参奏舒王,但君上念及幼弟年幼,多加纵容,并不责备,他那暴戾的性格更甚。”一个穿着儒雅的学士,望着舒王的车队摇摇头。十年寒窗苦读,也不能得到君上的眷顾,这生在王室家族,得天独厚,纵享荣华。
苏恒未曾料到舒王竟然有如此多斑斑劣迹,惹得天怒人怨,自己在家习武素不好外出,外面的言论也未曾听闻。只是前些日子父亲不是说舒王奉命到漠北平叛战乱吗?怎么这会这么快就搬师回朝。是不是漠北那边有什么状况,但见士兵把他重重包围,也无法靠近,只得今日回家一趟问问父亲。
这时,轻撵里吹起一阵疾风,那纱幔被层层卷起,舒王生的丰神俊朗,俨然一副天人之姿,眉锋凌厉,菱唇轻起,坐拥王者霸气。
“这舒王生的好相貌啊,苏恒你父亲是不是也是这般俊朗?听闻君上四个兄弟,相貌都是极好。”方才那一阵疾风,正好让易行云瞥见,侧身倾躺轻撵里的舒王真容,那一颦一笑,撩人心弦,让身为男子的易行云都啧啧称叹。回一看苏恒正冷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前些日子听闻舒王已经主动请缨到漠北支援战事,漠北来回一趟达数月之久,怎么舒王这会便回来了,实在是蹊跷。”苏恒蹙眉道。
易行云闻言含笑:“这些都是朝堂里的事,或许去漠北有更佳的人选,或许君上舍不得自己年幼的弟弟去漠北那种不毛之地。我们身处庙堂之外又怎么能够揣测君上的圣意。”
“没有那么简单,舒王一向做事有条理,不会贸然从漠北回来的,君上虽然宠爱他,但亦尊重他的决定。”苏恒虽见舒次数虽寥寥可数,但从父亲口中得知,舒王一向执着不会轻易放弃。
“如此还真是难以揣测。”易行云摇摇头,看着舒王的阵势渐渐走远,他二人正准备离去。忽然看到人群中有一黑衣人腾空而起,那人眼神像鹰隼一样,死死的盯着舒王乘坐的轻撵。黑衣人不言不语,只见半空中闪现几道画轴,那画轴在半空中悬空挂着,然后慢慢扑摊开来。那黑衣人抽出随身带的刀,划破手腕,几滴鲜血霎时滴落在画卷上,一团黑雾喷涌而出,像是浓稠的墨汁,卷起地上的沙石,阴风阵阵袭来,顿时遮天盖日,不见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