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笑儿两个字，霍去病的心中一颤。

    不知是醉还是醒的他，点了点头，充血的眼睛闪过一丝痛苦，迷迷糊糊的倒在曹襄的肩膀上，如今的他真的需要人的陪伴，其实他并不像是外表看来那么强大，他其实也只是个平凡之人，这世上只要是人，便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他也并不例外。

    霍去病枕在曹襄的肩膀上呢喃道：“她离开了，真的离开了，去了我永远都找不到她的地方！曹襄，你说她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也像我这般想念！”那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曹襄抚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说道：“笑儿那样有情有义之人，自然也会想念你啊。”

    霍去病摇了摇头说道：“不！她应该恨我的，自从遇见我，她受了太多太多的苦，有了太多太多的烦恼。都是我不好，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又为什么不把她保护好？让她死于非命！她会恨我的！她该恨我的！”

    曹襄皱着眉头，正要安慰霍去病，却见霍去病的脸有些扭曲了，痛苦的说道：”一定是我杀的人太多了！满手的怨魂亡灵，老天爷才会将这一切都降罪在笑儿身上！我本就是一个罪人，却连累可她替我受过。”

    曹襄从小和霍去病一同长大，又怎会不知他所指之事，这么多年来，其实霍去病还是对他幼年时悲惨的经历耿耿于怀的，只是都藏在心里不说罢了。

    现在却因为笑儿的事，刺痛了他内心深处，最痛苦不堪的回忆。

    曹襄刚要说些什么，霍去病却猛地站起来，拿起酒壶指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喊道：“老天爷！我做的错事，你冲我来！杀了我啊！我是个恶人，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这个多余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看着霍去病撒着酒疯，胡言乱语的样子，曹襄心惊不已，都说酒后吐真言，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霍去病要为了笑儿殉情，这个可怕的想法让曹襄全身微微颤抖。

    不！不可以！

    若是真的失去笑儿会让霍去病如此痛苦的话，那他又怎么能够再阻止他们相见呢？

    即使以后有千难险阻，但是只要人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啊！

    这一刻曹襄忽然想明白了，人只要种上一点情根，就已经没有道理可讲了，他不也是如此吗？而相比于霍去病，自己不更为荒诞吗？但谁又能说对错呢？

    忽然狂风大作，携带着风沙，吹开窗户，将霍去病的头发，衣衫吹起！

    酩酊大醉的霍去病，站都站不稳，曹襄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霍去病，搀扶到一边，看了看窗外，乌云已经将月亮全部遮住，这天气冷的骇人。

    霍去病并不老实，在曹襄的手中挣扎着，曹襄皱了皱眉头说道：“去病，你不用伤心了，其实……”

    霍去病推开了曹襄说道：“她都已经不在了，我怎能不伤心呢！曹襄你告诉我我怎能不伤心？不……我确实不该伤心，我已经没有心了，我的心已经和她一起被大火烧毁了……”

    霍去病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一场大火，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连她的尸首都没有留给我！”霍去病忽而揪住曹襄的衣领大吼道：“我连祭拜都不知道要去哪里祭拜！连一座坟墓都没有留给我……就连死我都不能同穴，你知不知道……我无论死生都不能与她相见了，无论死生……”说着一把扔了酒壶，那壶碎裂的声音，和这狂风融为一体。

    霍去病的声音也是那样的撕心裂肺，曹襄心疼的扶住他的身体，说道：“去病！去病你不要这样……笑儿她……她或许没有死……或许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霍去病又再次推开他说道：“别骗我了！别骗我了！她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的……你是不是又要找下一个人来骗我啊？啊？你还嫌骗我骗得不够吗？”

    曹襄冲上前去，拉住摇晃的霍去病，吼道：“去病！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看见笑儿了，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霍去病本来有些涣散的眸子清醒了许多，难以置信的看着曹襄，断断续续的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曹襄长舒了一口气，放开了霍去病说道：“我明天就可以带你去见她……”

    霍去病的眼睛霎时间放出光芒，一时间激动到极处，竟显得有些呆傻，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又突然拉住了曹襄说道：“还等明天做什么？今天就去吧！我们今天就去好不好？”

    曹襄真的对霍去病有些无奈了，怎么觉得喝醉酒的霍去病有些像个小孩子呢？不过这样的他还真的是很“可爱”的。

    曹襄微微的勾起了嘴角，苦笑着说道：“我的大将军，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不睡觉，笑儿也得睡觉吧。况且你看看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一身酒气的，邋遢的我都看不下去了，就你这样去见她，你就不怕笑儿会嫌弃你？”

    曹襄这么一说，霍去病也低下了头，那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似的。

    倒让曹襄无奈的笑了。

    但霍去病也知道曹襄说的对！他可不想让笑儿嫌弃，只是，他还是会感觉到不安，他怕再次失去，他怕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又不在了……

    这一夜他连眼睛都没敢闭上，就这样等着，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他生怕一闭上眼睛，醒来时只是梦一场，即使是梦他也要守着，这辈子都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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