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年下了,前些日子下过一场雪,山上的泥土也上了冻,好在矿洞内温度还算适中,采石的进度并没有受到影响,苏晚晚想着这些村民们在自己这儿忙活了大半年,更替自己赚下了不少钱,这年底了,怎么着也要开个年会啥的热闹热闹。
妈妈去世之后,已经很多年不曾有人陪她过年了,今年身边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更有朱大壮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令她觉得舒心又幸运。
除夕这天一大早,苏晚晚便去了趟苗大牛入住的竹屋,苗大牛的腿伤好得七七八八,见苏晚晚过来,连忙将她让进来,憨憨地挠挠头:“俺这地方简陋,让,让少夫人你见笑了。”
古代尊卑等级观念极严,苏晚晚过去总以为曹雪芹在描写贾元春回府省亲的场景夸张了,这会儿听苗大牛这般称呼自己的亲妹子,才知道那时候的人竟有多悲哀。
于是抿嘴笑着回应道:“大哥不必这般客气的,还跟以前一样,叫我小花吧。”
苗大牛也跟着笑,却并不敢真的喊她“小花”,依旧一口一个“少夫人”,大概他这种人已经习惯了将自己卑微到泥土里,真要逼着他适应其他的一种待人处事的方式,便会令他不自在了。
于是苏晚晚也不强求了,四下里看了看,屋里的摆设用品的确简陋,里间的床上只铺了一床褥子,看上去湿漉漉的,大概也好几天没有翻晒过了。
苏晚晚觉得作为妹子,也不该如此袖手旁观,便想要帮大哥将被子摆出去晒一晒,见大哥的儿子苗小牛正在床里头睡的香,又只好打住了,瞥了这乱糟糟的家一眼,抱怨道:“嫂嫂成天都忙些什么呢,家里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苗大牛顿觉羞愧,“哎”了一声:“都怪俺这腿脚不争气,什么忙也帮不上,她一个女人家忙里忙外的也不容易。”
这话说的实在,苏晚晚倒成了照镜子的猪八戒,里外不是人了,于是尬笑两声,问:“这都过年了,大哥这儿可还有什么缺的?回头我让二狗给你送过来。”
苗大牛连连摆手,又说能过上如今的安逸日子,对他一家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
苏晚晚也不坚持,见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便起身告辞了,临出门的时候又想起一事来,擤了擤鼻子问:“大哥家里是熏香了吗?这味道好弄呀。”
苗大牛先是一愣,随即才想起来:“嗨,哪是熏香啊,不过是你嫂嫂上回回娘家,她大姑姐给她做的个香袋而已,也不晓得用了啥香料,这都几个月了,味道还不散。”
什么香袋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啊,而且到现在味道还这么浓,苏晚晚心里嘀咕着出了门,见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又回头与大哥道:“把小牛喊起来吧,小孩子睡多了也不好。”
“这孩子最近贪睡地很,有时候都要睡到下午呢”,苗大牛笑着送了苏晚晚一程,解释道,“别说孩子了,连俺都觉得累得慌,就说这人不能闲着嘛,越闲就越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