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太阳正烈,宇文絮独自找了份阴凉的树荫下站着。√晨起洗漱之时,齐恕匆匆跑来告诉她,斛律光召集将士们开会,已经开完了。看来还是不太信任她,宇文絮这样想。想想也是,孤身一人跑到敌军军营还安然无恙地带出了长恭,这种人怎么能轻易地相信呢。
“文旭,”长恭静悄悄走到她身边,“你一个人?”
“嗯。”宇文絮抬头看向天空,似乎真的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世上了。
“今天斛律将军所做有失偏颇,你不要介怀,我已经向斛律将军解释过了。”长恭料想她此刻一定在为今早的事情发愁。
“长恭,我听闻北地有一首民歌叫《敕勒歌》。”宇文絮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在意他刚刚讲了些什么。“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宇文絮轻轻地哼起来,长恭也随之附和。渐渐地,两人越长越大声,仿佛要将鲜卑儿女的热情一齐迸发出来一样。周围的兵士们受之感染,纷纷手舞足蹈地唱起了这耳熟能详的民谣。
宇文絮自小跟在两位叔叔屁股后面,过得是花花公子般的日子,虽是不折不扣的鲜卑人,却不曾见过鲜卑男儿这般群起歌舞。一时间兴奋起来,拉着长恭加入了歌舞。
斛律光在帐内对着密函发愁,听到外面动静越来越大,不禁问是怎么回事。
“回将军,是柳副将和高将军在和大家一起歌舞!”回报的人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斛律光出帐门,宇文絮和长恭正舞地火热,兵士们热情高涨。他不禁心中大喜,自打被周军偷袭,齐军士气大不如前,如今却因这小小的歌舞又重新振作起来。密函所言,陛下要亲自督军,原本还在担心这样死气沉沉的军队被陛下看见,该如何交代,现如今问题全都解决了。斛律光愉悦无比,一把老骨头和将士们一起跳了起来。
歌舞结束,宇文絮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长恭不禁有些愣住了:“为何突然想起这首歌?又为何这般高兴?”
“难道长恭不觉得兴奋吗?”宇文絮笑道,“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我们鲜卑儿女的豪情!这首民谣以前只是听说,现在才切真地感觉到歌颂者对家园的热爱。如果有一天,我能平平静静过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日子,该多好!”
“恩,是啊,可现实由不得我们啊!”长恭道,“只有停止了战争,才有可能过上那样的日子。所以文旭,我们还要为之努力很久。”
话题从幻想回到了现实,一时间气氛又变得沉重。这时斛律光走了过来,尴尬地看了一眼宇文絮,歉意地说道:“老夫糊涂了,文旭乃是真心投靠于我大齐,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宇文絮和长恭相视一笑,道:“将军何出此言,文旭贪睡,今早误了将军议事,还请将军不要责罚才好。”斛律光闻言,拍拍宇文絮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心中烦闷解除,宇文絮优哉游哉地躺在床榻上,看着天花板。忽然间,视野里多出了一个脑袋。宇文絮猛地坐起,吼道:“高纬,你怎么又不声不响地进来了!想吓死我啊!”
“不声不响?”仁纲找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阴阳怪气地说道,“进来之前我还喊了一声柳副将来着,况且我走路的声响也挺大的,是你自己没听见怎么能怪我呢?”
宇文絮想想,好像刚刚真的是自己想事情出神了。
“絮姐姐在想什么好事情呢,笑得那般开心,不如说出来大家同乐?”仁纲笑得很是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