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翎墨不想在字眼上跟一只狐狸较劲，却想象了下日后自己隐退后还可以去青丘山当人语私塾先生，该是件趣事。

    “那个陈医师你很熟吗？还在不在，找来问问。”胡滢又将话题带了回去。然而这次秦翎墨脸色变了变，放在桌上的手一抖，慢慢收拢。

    “怎么，你不开你的酒肆了？这可是要耽误生意的。”他起身与胡滢拉开一段距离，慢慢踱步到书架旁，随手抽出一本翻阅。

    胡滢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刚才瞬息间的变化已经消失不见，好像只不过是眼花产生的错觉。

    “反正耽误的部分也都算进你的账单里，没关系。”胡滢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显然秦翎墨已经不想纠缠，书一合，微微扬起下颌：“茗烟啊，送客。”

    “嗳！”一直候在门外的贴身小厮答应一声，撩帘进来，圆圆的脸冲胡滢一笑：“小胡姑娘请吧。”

    胡滢眼珠转了转，什么也没说，起身拍了拍衣襟，洋溢着明媚笑容的脸望向似乎将全部精力投注到书籍上的秦翎墨：“那就这么着了！等酒酿好，我再送来，品质绝对有保证！”说完她就跟着茗烟一起出了书房。

    玉帘犹在微微摇晃，映照在地的阴影也随着舞动。秦翎墨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却由于他心不在焉，还没放好就急着松手，结果书反而落了一地。他望着地下横尸遍野的书本，脸上露出怔惘迷茫的神情，缓了片刻才蹲下身将它们一一捡起。

    “茗烟啊，你是一直跟在相爷身边的吧？肯定特别得相爷信赖，我看相爷什么事都放心你做。”

    出府的路上，胡滢装作无心地问道。她这番恭维显得诚恳无比，又是出自俏佳人之口，茗烟顿时觉得特别有面子，腰杆也挺得更直：“那是，相爷的什么事我都清楚！尽管问我，没有我茗烟不知道的！”

    “哎呀那可太好了，你知道，现下你家主子在我这定了酒，可是这酿酒吧也要根据客人的喜好而定，相爷什么都没说，我也是很头疼啊。”胡滢到底不愧是青丘山狐狸，天生带着种魅惑的气息，眉一皱，嘴一嘟，就让人看着心疼脸红。

    茗烟也不例外，脸红心跳的同时一拍胸脯：“小胡姑娘想知道什么？我茗烟肯定不隐瞒。”

    “听说相爷去年生过场急病啊？说是宝珍堂陈医师治好的？”

    “小胡姑娘你刚来所以不知道，说起宝珍堂，那在白芍城可是赫赫有名！陈医师那可是当世名医，医术可是顶呱呱！”

    “哦……那个陈医师可真了不起，他跟相爷很熟吗？”

    茗烟笑了：“这就不能用一个熟来表示了，陈医师跟老王爷那是拜过把子的，要真论起来，咱相爷还得叫陈医师声叔。”

    胡滢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内幕，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堂堂王爷怎么会跟一医师拜把子？就算是名医这也不合适啊。”

    “这小胡姑娘就有所不知了，那陈医师啊救过老王爷的命，当时……”茗烟顿了顿，左右张望，确定这条道上没人才悄声说：“正值先帝驾崩，这朝廷跟天下一片大乱，老王爷也遭人暗算，差点就去阎王殿报道了！多亏陈医师妙手回春又给救了回来，就这么着，老王爷感念他恩情，就与他拜了把子。后来陈医师得罪权贵，全都是老王爷出面摆平的。”

    “是这样啊……”胡滢点点头，那陈医师跟秦家关系确实不一般，可是，姑且不说陈医师是否有理由陷害秦翎墨。单单后者刚才的态度就很难解释。其中必定还有内情。

    “……小胡姑娘？”

    耳边传来茗烟的声音，胡滢一怔，回过神来，再一看已经快要走到大门口，她对茗烟盈盈一笑：“真是多谢小哥了。”

    茗烟摸着后脑勺，笑得有点腼腆：“快别这么说，这根本没什么。小胡姑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来时见这府中没多少人啊，我还以为相府一定是热闹非凡呢。还是今儿有什么事情，人都外出办事啦？”

    “这个啊，府里以前人是不少，不过后来爷当家后就将多余的人全辞退了。现在余下的都是老实本分的。”

    “哦？那意思是说以前辞掉的那些人都不老实喽？”胡滢歪着头问。

    “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茗烟似乎有难言之隐，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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