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停药了吗?”
“没有,皇上一日三次,少一次便大发雷霆,为此还失手打死过掌药太监。根本没人敢耽误。”
胡滢也听着奇怪,这种奇怪不是因为不解,而是发现这些情况似乎跟她知道的一样事物有关:“我怎么听着这怎么像服食五石散啊?”
金啸快速地往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其实很多大臣也这么想,但是没人敢说。只有翎墨坚持要查,可是皇上现在根本听不进去。这不,昨天翎墨值宿,皇上的药熬得有点晚了,到了点还没送来。皇上便大发脾气,焦躁不安,打翻不少东西。翎墨过去劝阻,结果也被瓷花瓶砸中额头,淌下血来。”
“啊!他受伤啦?!”胡滢一听嗖地站起来。
“好在皇上后来服了药冷静下来,翎墨也已经在太医院看过,没什么事。”
胡滢很是懊恼,她不知道原来秦翎墨这些天不来是因为这些烦心事,而且昨天他还受伤了。一听说他受伤了,胡滢就有点坐不住,想着去看看他。怎么说也算自己半个金主。
“现在翎墨不在府里,他昨晚没回来,就留在宫中了。”
“哦……”胡滢心里泛起丝丝失落,仔细一想又不知道自己失落什么。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就连银子的声音似乎都没以前动听了。
酒肆外,降下了蒙蒙细雨,那连绵不断的雨丝笼罩了整座白芍城,雨幕中白玉兰轻轻颤抖,在弥漫起来的雾气中变得朦胧。
胡滢望着门外出神,心情突然变得烦躁不已。
三天后,秦翎墨依然没有出现,雨下了一夜,到现在还淅淅沥沥,屋檐下的水珠落下来,连成破碎的玉帘。
玉兰花舒展开花瓣,轻轻一垂,露珠滚落下去。
大清早很少有人会来喝酒,一般都要等到晌午跟傍晚。胡滢本来就不在乎什么人间礼节,往桌子上盘腿一坐,闭上眼修身养性。她虽然有仙骨但不热衷修仙,所以法力有限,不过没事的时候,她也会做些修养元魂的简单修炼。
说简单,只要找个随便什么地方,闭眼精心冥想就够了。
冥想的内容很随意,只要是能让自己放松心情就可以。
于是胡滢的冥想内容就是:大钱钱,小钱钱,大钱钱,小钱钱……很快胡滢的冥想世界里全都是金光闪闪,珠宝满地。而在这些珍宝当中,有个人影却突兀的出现,最初只是像磷火般飘渺的阴影,慢慢地越来越清晰。
他墨瞳薄唇,肤白胜雪。
他一身黑衣,衣袂随风舞动,犹如盛放的墨莲。
他一会儿脸红怒视:我没钱!你这个钱狐狸!
他一会儿冷漠如冰封,手起刀落,血溅五尺。
胡滢叹口气,张开眼。出现在冥想里的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她自认不是矫情别扭的性格,凡事都能最大程度的接受。关于秦翎墨出现在自己冥想里,她考虑着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
哐当!
酒肆的门突然被推开,立刻一队羽林卫士兵冲了进来,将依然坐在桌上上的胡滢团团包围。
最后走进来的是金啸,他今日穿着正装官服,很是英挺。然而神情却阴郁焦虑,显然他很不想进来,以这样的形式与胡滢见面。
“这是?”胡滢很淡定,要是想吓她,至少要一群臭道士扑过来才能有效果。金啸嗫嚅着双唇,紧皱着剑眉,他有些不忍可又不能违背命令,只得对着胡滢拱了拱手:“是刑部下的命令,要来抓小胡姑娘过审。原本应是督捕司的事,我担心他们太过粗暴,所以请命亲自来了……”
“哦。”胡滢只嗯了一声,反应了一会儿才又问:“为什么?”
金啸突然露出极为痛苦又极力压制的神情,说出来的话每个字都很缓慢,显然是为了不泄露过多的情绪:“是有些事情需要小胡姑娘配合。我们可以先离开这吗?”
“嗯。”胡滢不傻,她看得出金啸有很多话想说,而且能让他这样痛苦又压抑,显然这事情一定很严重。
胡滢跳下桌子,双手一伸:“不需要绑起来吗?”
“不用,有我在,没人会对你无礼。”金啸说得很郑重,他这样的人说到做到,不然就不会说。
胡滢知道好歹,盈盈一笑:“谢谢。”
金啸脸红了下,随后伸手作了收队的动作。他跟胡滢走在前面,而羽林卫们则整齐地跟在后面,以至于这不像逮捕,更像公主出巡。
“事情一定很严重,你还是提前告诉我吧。”胡滢停顿了下,抬头问:“跟翎墨有关?”
金啸微微一惊:“你怎么知道?消息应该没外漏啊。”
“我在白芍城一不偷二不抢,别的权贵们除了生意往来没任何交集,能让刑部下令来抓人,那肯定是跟你们有关。金公子还能前来抓人,那问题,肯定出在翎墨身上。”
金啸收起惊讶,神情恢复了凝重,他稍稍沉默了下,说:“翎墨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