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典药局
白杨抱着一卷药物记录书简走在长长的屋檐下,他要将这些新登记备用的药物卷宗放好。这工作原本是他跟同僚们一起完成的,但同僚们全找理由走了,只有他自己不得不加班整理资料。
身侧的玉栏外是灿烂锦绣的牡丹花丛以及宫墙外暗红的黄昏,像是即将烧尽的炭灰。
白杨望了望风景,抱着卷宗继续往收藏室走。刚向前走出两步,他就觉得脖子一紧,立刻就呼吸紧窒。白杨想喊,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布出来。
卷宗掉落一地,他伸手想扯开脖子上的束缚,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并且自己还被拖拉着往往典药局的僻静角落里走去。
那股力量让他没办法挣脱,白杨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已经飘飘然要脱壳而出,他翻着白眼,双腿瞪着地面,仍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完了,我的资料还没归档……最后一丝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飘渺。朦胧中,眼前晃出个女子身影。娇美俏丽的脸凑过来,拍打着他的脸:“喂!你还好吧?……”
这之后白杨就不记得了,等悠悠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牡丹花丛旁,几片粉红花瓣飘落在他鼻子上,让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慢慢爬起来,脖子上的痛楚让他很清楚刚才的一切绝对不是梦境。
他想起自己的卷宗,往旁边伸手摸了摸,突然摸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从硬邦邦的感觉来看,白杨觉得这是个死人。不禁惊慌失色,双手抓着胸口,屁股与脚共用快速往后挪动。
没挪出多远,就撞到某样东西。白杨颤抖着扭头一看,一位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低头瞧着他,盈盈星眸近在眼前:“醒啦?在昏下去我就直接把你埋土里烧香了。对了,我叫胡滢。”
“那有个死人……”白杨指着那个夜行衣。
“还没死透呢。”胡滢女子悠悠地说了一句。顿时让白杨嗖地站起来,退到墙角,看着还不保险,又伸手攥住旁边的牡丹,费劲地拔了三四回才拔出根来,颤巍巍地拿还带着新鲜泥土的牡丹指着面前女子,企图阻挡她的靠近。
胡滢哭笑不得:“那人没死,只不过被我打昏了。而且刚才就是他袭击你,要不是我,你就真的去睡棺材了。”
“真的?”
“真的。”
白杨长舒一口气,丢掉手里那可怜地被连根拔起的牡丹,走过去摸了摸夜行衣的脉搏,确实还有跳动。他抬头望着胡滢,满脸茫然:“他为什么要袭击我?”
“这人是蔡留镇派来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他杀人灭口?”
白杨捧着脑袋想了想,很是苦恼:“我只不过是刚进入典药局的新人,不可能有什么……啊,对了!”他猛地抬起头:“会不会是因为我跟蔡大人禀报了药方的事?”
胡滢一听药方,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白杨将那天跟蔡留镇说过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胡滢听得很仔细,神情凝重,秀眉蹙起,听完之后问道:“那原来的药方跟记载五石散改良配方的书简呢?”
“全在蔡大人那里。”
“你个笨蛋!”胡滢狠狠地敲白杨的头。药典白杨抱着头直哭:“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我原本是想上报给宰相大人的……”
“那你干嘛不报!”
“因为看见宰相大人跟公主说话,我就没说……”
“那你也不该找姓蔡的啊!你身在宫中,难道还不知道翎墨其实好人,跟他对着干的都是坏蛋吗?”
“我,我是知道蔡大人不是良臣,可是也没想过他有多坏……”
啪!
胡滢又是狠狠敲了他后脑勺一下。白杨抱着头嚷嚷:“姑娘你别敲了,再敲就漏啦!”
“我问你,除了蔡大人拿走的,那药方还有记录吗?”
“有啊,典药局会记录所有用药情况跟方子,以及后续情况。”
“你快点把那卷宗拿过来!”
“可是……”
“再可是我就把那杀手摇醒了,让你跟他睡一块。”胡滢威胁。
事实证明,这威胁很管用,白杨手脚并用地跑去收藏室将那卷书简拿了过来。再递给胡滢的时候很犹豫:“我这要是被上司知道,我会掉脑袋的……”
“你早就摊上大事了,现在才害怕,晚了!”胡滢白了他一眼,将白杨拽过来,还没等对方有所反应,一道红光从他们脚底冲上来,将他们团团包裹。
等白杨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场景已经完全改变。他环顾左右,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家酒肆当中。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难道是梦游?他惊讶无比,也正因为光顾着惊讶,完全没意识到被胡滢拉进地下酒窖里。一脚踹了下去。
“行了,里面有酒,想喝酒喝,旁边也有点饭菜。你现在待这最安全,想要命就老实待着。”胡滢说完砰将酒窖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