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出去吧，继续监视。”

    “是。”

    万心恭敬地退出房去，又将房门关好。他转头顺着左长廊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杆七星法剑挡住去路。剑的主人正是玄心左护法雨幕。相比万心，他更严肃沉稳。

    “宗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目光凛冽地盯着万心，紧紧攥着剑鞘。

    “宗主很好啊，你为何有此疑问？”万心不在意地轻笑。

    雨幕却没有就此离开，反而用更审视警惕的目光盯着他。万心终于收起嘴角的笑，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指头点着雨幕的肩头：“怎么？被宗主排斥在外所以心生怨念？别傻了，还是摆好你自己的位置吧，别异想天开了。”

    “你少在这胡言乱语，你我皆是玄心护法，不管有什么异状都要严加警惕！”雨幕推开万心的指头，语气坚定。这却惹来万心一阵笑，他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同僚，随意地抚弄着腰间的剑柄。

    “你似乎忘了，你我不一样，你是玄心左护法，职责是维护总坛秩序与教中律法。而我则照料宗主饮食起居，宗主怎么样，我比你更清楚，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宗主好得很，非常好。”

    万心说完便想离开，然而眼前的雨幕却执拗着不动弹，对他的话似乎毫无反应。万心也不急，微仰着头，俯视的目光透出笑意：“你若不信我，可以亲自去求证，只不过宗主见不见你，我可不保证。”

    就像要将万心用目光凌迟般，雨幕死死盯着他，许久才转过目光，丢下一句：“你最好没说谎，不然我绝对不客气！”便大步离开。

    万心笑笑，侧头瞟了他背影一眼，眼底一片冰冷。

    “宗主。”

    修行房外，雨幕恭声说道。

    许久，里面才传来飘渺的回应：“谁？”

    “属下雨幕，属下担心宗主身体有恙，可否恳请宗主允许属下进阁谒见。”

    同样是等待了片刻，才传来肖洛有些模糊的声音：“不用，本座很好。”

    “可是……”

    “你退下吧！”

    “……”雨幕一瞬间犹豫不决，他不知道是该遵从宗主旨意还是坚持到底。就当他站在门口前没法抉择时，里面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模糊断续的呻吟。雨幕一惊，叫了声宗主就推门而进。

    风撩开帐幔，三面金漆神龛前，肖洛横倒在地，发冠散乱，两股不同的尘雾萦绕在他周身。青蓝与玄黑似乎在厮杀般相互纠缠，隐隐听得到龙吟虎啸。雨幕几步上前，只见宗主脸色苍白如纸，眸光空茫发怔，眉间痛楚不堪。

    “宗主！您怎么了？”雨幕俯身扶起肖洛，满脸焦急关切。

    “雨幕……”肖洛似乎刚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急切与焦虑，他紧紧攥住雨幕的手，嘴唇抖了抖：“快，把秘银桃木绳拿来！快……”

    “是！”左护法不敢耽搁，连忙起身从神龛上的格门里拿出篆刻着六字真言的长方形木盒。

    这时的肖洛靠在神龛底座上，垂着头，微微喘息。

    “宗主。”雨幕将长方木盒递过去。肖洛一般夺过来，手有点抖地打开盒盖，从中取出桃木绳。

    那是由九股编织的绳结，长九尺余，攒着秘银真言坠。

    “绑上……”只不过是细微动作，肖洛却已经汗水淋漓，那盘绕在周身的两股尘雾都沉缓下来，似乎也陷入倦怠。雨幕一怔，一时没明白过来。

    “绑上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快点！”肖洛最后一句已经是竭尽力气低吼，神情因急切而显得有些狰狞。雨幕再不迟疑，动手用桃木绳将肖洛捆绑起来。

    “出去，七天之内不许任何人进来。”肖洛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吩咐雨幕。

    “宗主，到底怎么了！”玄心左护法因不得要领而着急，他只能眼看着某种不祥降临到宗主身上，却不能相助，心如火焚被反复煎熬。

    肖洛已经闭上眼，摇了摇头：“出去。”

    “……是。”最终还是选择遵从命令的雨幕默默地退出修行房。

    门扉紧闭，纱幔如潮，缓缓鼓动。肖洛背靠着神龛，微微睁开眼，倦色中流光闪过，他欣慰地喃喃：“本座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模糊的视线里，有抹人影款款走来。她摇曳生姿，眉黛温柔，素袖飞香，恰似桃花映流霞。

    肖洛凝望着她，神情恍惚而迷蒙，带着七分眷恋三分悸痛。

    “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他缓缓闭上眼，她翩翩而来，一吻落下，消散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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