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翎墨知道好友心意，绽起浅浅暖笑，也伸出左手。

    击掌为盟，他日相见。

    万心提醒秦翎墨：“秦大人，该出发了。”

    “嗯。”秦他点点头，调转马头。

    身后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茗烟，一行人往城门缓缓行进。秦翎墨不自主地往忘忧酒肆的方向张望，他不想胡滢难过，所以选择在她熟睡之际悄然离开。但他依然忍不住想看见她，前路如何，他并不畏惧，但只有她才能慰藉他曾经冰封的心灵。

    在临近城门时，围聚的人群中冲出来位妇人，她衣衫褴褛，满脸仇恨与绝望。在看见秦翎墨的瞬间冒着被马踩踏的危险扑过来。

    “小心！”秦翎墨及时勒住马，但还没等他说什么。那妇人就疯狂地抓扯着秦翎墨的衣襟，嘴里咒骂着：“还我女儿，还我女儿！还我的妞妞！”

    “我咒你不得好死！”

    妇人尖叫着，掏出准备好的石块扔出去。尖利的棱角划破了秦翎墨的额角。他默默地擦掉血迹，眸底闪过隐痛，他想要下马去安抚妇人。

    “秦大人不可！请您还是快快出城才是正事！”万心拦住了秦翎墨。

    “……好吧。”昔日秦相凝视着周遭灰蒙蒙的人群，转头一荡缰绳，继续前进。

    “你真的不去告别吗？”忘忧酒肆里，黄豆儿挥着抹布回头问胡滢。后者坐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翎墨之所以悄悄离开，就是不想我看见他走。既然如此，我干嘛不顺他的意呢？再说，我如果想见他，只要偷偷跑去就好了嘛。”

    黄豆儿吹了声口哨，嘟囔道：“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那么多话干嘛！快点干活！”胡滢低着头吼了一嗓子。盯着算盘的视线有点模糊，伸手摸了摸，反而更加模糊了，还有几滴液体落到账本上，渗开深色水痕。

    她知道自己要想见翎墨，八千里也算不得什么距离。她知道，自己如果偷偷跟在翎墨身后，他也不会察觉。可是，这是她与翎墨的约定。

    等我回来，娶你。

    就为这个，她愿意像个普通人类女子一样坐在这里掉眼泪。

    当然，胡滢毕竟是胡滢，眼泪掉了一会儿便止住了。她本就不是扭捏矫情的寻常女子。她抬起头，深呼吸一口气，问还在做清扫工作的黄豆儿：“你给翎墨都准备了点什么？”

    “好多好多，绝对够了。”黄豆儿一拍胸脯，一脸邀功的神情。

    “你弄了点什么？”胡滢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鸡汁豆皮，鸡肉丸子，荷叶烧鸡，香酥鸡，糯米竹筒鸡……”一连串的报菜名让胡滢脸色瞬间黑到底。咔吧一声将手里的算盘掰成两半。

    此时的秦翎墨一行人正顺着北郊道缓缓前行，途中，一直有野狗跟随。万心不禁奇怪：“这些狗真怪，怎么驱赶都不走，可是为什么？”

    “确实有奇怪。”秦翎墨望了望身后，那些野狗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也皱起眉头。难道是那歹人捣的鬼？这次抛弃蛇改用狗了吗？

    一名护卫策马上前，禀告：“大人，原因已经知道了，好像是，好像是……”

    “是什么？”秦翎墨积威未改，眸光一凛。

    “是因为大人携带的的食物太多招惹来了野狗群……”

    “……”

    皇宫内。

    倪御人正展开一封信，轻柔的纸张上的字迹强劲有力，行云流水。那是秦翎墨留给他的信函。

    “皇上，臣仓促之际无法详说，望皇上恕罪。臣疑心此外蛮事件与玄心宗主有关。在臣被囚禁之前，正好在查探荣娘挖心之事，后在玄心正宗偏门巷道里发现同样可疑男尸。臣料想，宗门内恐有什么不妥。但臣并没有实际证据，以上只是臣的猜测，望皇上明察。另外，据可靠情报，宗主现被封魔咒克制，可以明确他已走火入魔，原因……臣猜测有可能与慧丽妃当年事情有关。虽臣也不知为何，但似乎宗主入魔会改变外表，若皇上见宗主穿着气质与往日不同，望万万小心。臣在此跪拜，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倪御人长长地叹口气，他知道，若不是有秦翎墨跟朝中老臣们在，他根本走不到今天。他的王位有秦翎墨的一半，但是唯独这至高无上的王权是不能与人分割的。可无论如何，他都信任他的相父，是绝对不会将刀刃对准他的。

    在看一眼信，慧丽妃三字深深刺痛着他的心。那是他的亲娘，也是毅然将他丢在深宫中，独自面对一切的娘亲。

    正在他想得入神，有小太监进来禀告：“皇上，明霄公主跪在南殿外，说什么也不肯吃东西。她说您不允她送行，她就一直跪着。”

    “朕是真不能让王姐去，罢了罢了，随她去吧。”倪御人叹口气，收起那封信。

    “是。”小太监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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