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军旗？”李薇昕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的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小个子，可她明明记得很清楚，“那不是小旋风吗？”

    “皇上！”老人泪如雨下，“当时山子离您那么近，您怎会记错呢？”

    “老婆婆，您先坐下！”

    李薇昕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里一团乱麻。回来的八十一人她只记得小旋风，就是因为他始终护着军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而且在庆功宴上，她又是第一个赏了小旋风的，自然不会记错。

    “山子是否有过婚约？”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山子才十二岁……”

    “皇上！您再好好想想！”老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擦干了眼泪，“皇上！宫里的人说他们把山子扔到了乱葬岗，我去找，根本没有找到山子！不！我找到了！”

    李薇昕瞳孔一缩：“到底找没找到？”

    “找到了一床棉被，里面藏着这个！”老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团麻绳，塞进李薇昕的手里，“山子说这是一位大将军送给他的，是他的护身符，护着他从战场上平安回来了！”

    麻绳上穿着一个小小的坚硬的骨头，李薇昕愣愣地捏在手心，听老人声泪俱下地发出质问：

    “可是回来后山子又去了哪里？变成了那条棉被吗？”

    天色渐暗，市井上的小贩纷纷散去。

    赶车的太监终于等到李薇昕三人回来了，连忙将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双手呈上，小声讨好道：“皇上，奴才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还热乎着……”

    “速速回宫。”

    车子飞奔起来。

    明贵人望着坐在侧面的李薇昕身体摇摇晃晃，面部如同受了刺激般目光呆滞，她思忖了片刻，开口道：“嫔妾打听到，那位老婆婆时常在乱葬岗翻找尸体……”

    “朕晓得。”

    “皇上若是晕车……”

    “够了！”李薇昕冷冷打断，心烦地闭上眼，不愿再多听一个字。

    月光从车窗的缝隙偷偷钻了进来，厢内忽明忽暗。

    “皇上，贵人，到了。”

    明贵人先把李鸿交给了前来迎接的春兰，回头望了眼靠在角落里熟睡的李薇昕，愣了下，对着太监小声吩咐：“把皇上送回养心殿吧！”

    太监正要领命，又被叫住。

    “那是何物？”明贵人对着油纸抬了抬下巴。

    “回主子，皇上想吃烤鱼，吩咐奴才去……”

    李鸿立刻纠正：“才不是！父皇说了，是要买给母妃的！”

    一旁的春兰掩着嘴角笑道：“主子，天色已晚，咱们这儿离养心殿还有一段路程，不妨让皇上……”

    “你去给皇上拿条毯子！”明贵人凝视着圆鼓鼓的油纸包，“仔细路上着了风！”

    慈明殿里，金凤香袅袅升烟，徐媚娘歪靠在凤榻上，寝衣领口低开，裙摆慵懒地沿着榻边一泻而下，听见殿门打开，她撑着头侧的胳膊忽地放下，半睁着眼，疲倦地问了句：“回来了吗？”

    浣雪微微垂首：“刚到养心殿。”句末又补充道，“坐的是寒凝殿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