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媚娘蓦地起身：“更衣。”

    “是！”

    “不用了！”徐媚娘深深吸了下馥郁的熏香，理了理领口，邪魅一笑，“这身倒也无妨！”

    月上枝头，养心殿早早熄了灯火。

    李薇昕浸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身心却格外紧绷。隔着深水，她几乎能听见胸口如擂鼓般的狂跳声。原以为在黑暗中泡个澡会稍微放松一下，没想到适得其反，越是紧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越是像一根根麻绳一样将她圈圈捆绑，她隐隐感觉自己变成了那个小小的，坚硬的，被缠在麻绳中间的骨头，说是护身符，实则自身难保。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文尚的声音：

    “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就寝了！”

    前四个字足以让李薇昕晕厥过去。她慌忙起身，浴水哗啦一声溢出，吓得她立即缩了回去，又是一阵浪花砸在地面，殿门被果断推开了。

    “文公公？你听见了没？”徐媚娘夸张地惊讶道，“好似有水的声音？奇了怪了，这养心殿夜里不是火就是水的？皇上当真可以安然就寝？”

    文尚扑通跪地：“皇后娘娘，这……”

    “文尚！”李薇昕在水下抱紧身子，眼下，只能孤注一掷了，“把灯点上，让皇后好好满足一下好奇心！”

    殿里顿时亮了起来，徐媚娘放眼望去，偌大的沐桶，李薇昕只露了个头在外面，正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她。

    “皇上这是……”

    “以桶为床，以水为被！朕正做着美梦，就被皇后给搅和了！”李薇昕嘴上说得十分轻巧，视线却紧紧追随着徐媚娘缓缓靠近的步子，躲在水里的身体瑟瑟发抖。

    烛光为徐媚娘白皙的素颜镀上了一层暖黄，不加粉饰的五官在斑驳的色调下显得更具魅惑，寝衣松松挨身，随着脚下的步伐好似层层花瓣欲开未开，香蕊呼之欲出。

    文公公暧昧一笑，很知趣地匆匆离开，不忘闭上了殿门。

    “不知皇上梦到了何事？”徐媚娘停在了半米远的地方，拎起裙摆，低头望着一地的水渍，感叹道，“扑腾得好生厉害！”

    李薇昕翻了个大白眼，在徐媚娘抬头的瞬间立刻换上笑脸：“朕梦到了一条大鱼！比今日朕在明府花园钓上来的还要大！”

    “哦？皇上今日罢朝，竟是去了明府？”

    “皇后何必惺惺作态？既然摸得清朕几时回来，去了哪里又怎会不知？”

    徐媚娘面带笑靥，踮起脚尖踩着水上前道：“不知明大人近来可好？”

    “甚好！”李薇昕强装镇定，水下又把自己抱紧了一圈，“朕钓上来的大鱼，就是他帮朕抓到的！”

    “是吗？”徐媚娘走到了沐桶前，“明大人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帮朕抓鱼他自然是手到擒来，只怕这鱼……”李薇昕看进徐媚娘的眼里，“迟迟不上钩啊！”

    徐媚娘把手放在沐桶边沿，身子饶了半圈：“是皇上耐不下性子罢了！”

    “皇后果然了解朕啊！”李薇昕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便胡诌道，“后来朕只好带着明贵人去市井瞎逛了。”

    扑通一声，徐媚娘的手掉进了桶里，水花溅在李薇昕煞白的脸上，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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