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过了三个月,已经很久没有吐过,今晚怎会……”易醉轻揽皇后肩头,沉毅的眉目间染满担忧。
赵皇后的心腹侍女萦红,突然跪倒在地,带着满腔不平,“皇上,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还望皇上先赦免奴婢的罪过,奴婢方敢实说。”
赵皇后秋波一横,柔声呵斥,“萦红,谁让你多嘴了,还不快下去。”
“慢着!”易醉抬手止住,神。微冷,声音严厉,“萦红,你说。”
“娘娘曾经滑过一次龙胎,所以皇上特意嘱咐娘娘安心养胎,由淑妃娘娘协理六宫。不是奴婢在背后诋毁淑妃,奴婢只是觉得,淑妃过去是皇上龙潜之时的晋王妃,王府诸般事务都由她打理,照理说是有经验的。如今却几乎每天踏足徽音殿,事事都要向皇后请教。”萦红俏生生的眉眼灵动而机敏,说起话来快速又清晰,“就拿今早来说吧,皇后娘娘还在睡着,淑妃一大早就来了。皇后娘娘不顾身子疲乏,一听说是淑妃,连忙就爬起来了。然后也不知淑妃又遇上什么棘手的事,皇后娘娘一早上没开笑脸,淑妃走后,皇后也吃不进东西,连午膳都没用。”
易醉紧锁剑眉,越听脸。越阴沉。他一般下了早朝,都会留下一些重臣继续议政,然后跟臣子一道用午膳。
所以,赵皇后中午这一餐都是单独用膳。易醉看着她,面带责备,“南康,你要记住,你不吃东西,饿坏的不仅是自己,更是朕的麟儿。”
这话说得冰冷严厉,让赵皇后心里漾起一片凄寒。
自己对于他,不过获取吴越国兵力的筹码,不过是镇压后宫争宠的手段,不过是生养皇嗣的工具。
没有爱,连一丝一毫的爱都没有过,从来没有过,从结缡到现在都没有过!
心已经沉入万丈深渊,身子一点点变得冷透,然而,赵皇后还是呈出一脸端庄柔婉,“皇上息怒,是臣妾的错,臣妾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不论什么时候,臣妾都要好好吃东西,好好安胎。争取为皇上诞育龙裔。”
易醉依然眉峰深蹙,面。沉冷,“琦君也太不懂事了,朕记得她昨天刚来过,今天怎么又来了。”
“也不怪何妹妹,这事确实棘手,她也是怕处理得不好。”
易醉盯住赵皇后:“究竟何事?”
赵皇后清丽的眉目笼罩了烦忧,“何妹妹最近听到一些传言,说是文襄侯的旧妃所居区域,有人看见不明男子在深夜出没。陛下自即位以来,裁撤了不少侍卫,现在太上皇的妃嫔和文襄侯的妃嫔,基本上都不再有侍卫监守,保不定有人私通外男。但是她们又不是陛下的妃子,何妹妹不知道该不该彻查。”
易醉神。一震,瞳孔骤然收紧,“你说什么,文襄侯的旧妃私通外男?”
赵皇后眼波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毒,脸上却仍旧是水漾的温柔,“只是传言而已。据说是在扶鸾宫东侧门那一带,最近总有人半夜看见上身赤.裸的男子跳墙而落,然后就窜入梅林不见了。”
易醉的脸。,在顷刻间发生了可怕的变化。看得赵皇后突然非常恐惧,一阵冷汗从后背流下,她极力控制住自己,声音微颤地唤了一声:“皇上……”
扶鸾宫,清曜宫,这两座宫室,全部住的是易羽以前的妃嫔。两座宫室将紫澜宫夹在中间,扶鸾宫东侧门正好对着紫澜宫的后门。
易醉的脸已经被大片的阴霾吞没,面肌在微微地抽动,额角上一根血管暴突出来,让他英俊的面容有些狰狞。
突然,他霍地站起来,袍袖掀拂间,带翻了面前的长案,上面放着的和田白玉如意壶在地上摔得粉碎,清脆刺耳的声音吓得满殿侍女纷纷跪倒,伏地不敢动。
易醉却理都不理,袍袖翻飞,旋风一样冲了出去。
“皇上——”赵皇后在后面追了两步,喊声急切,然而,当她来到寝殿外廊,已经不见了易醉的踪影。她扶着廊柱,呆立了许久。
她怀着身孕,在后面又喊又追,他却连一步都没有停留。
这么久以来做出如此在意她这一胎的样子,可是一旦文襄夫人那里有什么事,这夫妻间深情厚意的假象,立刻支离破碎。
春夜的风吹在脸上,带来幽幽淡淡的花香。赵皇后美丽的容颜被灯影笼罩出一片缭乱,悲伤、怨毒、阴狠交织着,最后都化作无可抑制的泪水。
亥时二刻,那个人影准时出现在舒雅的寝殿。
自楚月回宫,易醉就特许给楚月很多殊宠。恩准她随意出入宫廷,恩准她交结外臣,恩准她与赫图自由来往。
尤其对于她和赫图,易醉从来不管,似乎还有点希望他们深交。所以,赫图经常在芳德宫呆到很晚。
楚月曾经带他走过这段路,走这段路需要的时间,也已经计算得非常准确。
所以,他按时从芳德宫出来,经过最偏远僻静的花丛曲径,来到了紫澜宫后门的大片梅林。穿过梅林,很轻松地就爬上宫墙,落入后院。
很小的一个后院,没什么景致,主要是茅厕所在。
越过后院,绕过粉墙,穿过前廊,便到了寝殿门外。左右看看,四下俱寂,万籁无声,院中洒满惨淡的月光与斑驳的树影,紫澜宫的四个下人都已沉睡。
推开虚掩的殿门,让殿门大敞一会儿,估计散尽殿内的迷香之后,才闪身进去,将门再次虚掩。然后,那双饿狼般的绿眼睛,闪出了贪婪急.。的光芒。
赫图没有穿上衣,只穿了肥大的疏勒式长裤,裤腿扎在靴子里。
汉人习俗,进殿是要脱鞋的,赫图才不管那么多,欲.火.焚.身的他,直接穿着靴子踏进来。
烛台上还有几支蜡烛尚未熄灭,幽暗的烛光下,她像睡美人一般躺着。妃白。的睡袍泛着温润而透明的光泽,鹅黄。的丝绸腰带微微松散开来,细白的手臂,一只微微横在颈边,另一只摊在腰际。脸庞微侧,双眼紧闭,蓬松浓密的长发如海藻般铺展在地上。
赫图的口水顺着下颌亮晶晶地流淌,白皙的面孔笼罩了强烈的亢奋和激动,泛出一层不正常的潮红,绿眼睛闪出耀眼的情.欲.之.火。
他将舒雅抱起来,饶过屏风,放在睡榻上,一把扯去她宽松的睡袍,妃白。的睡袍与鹅黄。的腰带,飘然落在榻边的地上。
榻边点着一盏红玉莲花灯。紫澜宫虽然寒素,但舒雅以前做天后时的一些家什,也带了过来。易醉即位之初,为了赈济兵灾中流离的百姓,曾经号召后宫节用,舒雅将自己值钱的物品捐出去大部分,唯独没舍得这盏红玉莲花灯。
因为与辰在这温柔的灯光里享受过最美好的。,或许这是她舍不得这盏灯的原因吧。
浅红的灯光如一匹霞。锦缎铺洒在她身上,朦朦胧胧中衬出她绝世的美。
赫图定定地看着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遇到楚月之前,赫图睡过的女人连他自己也数不清,少说也有上百个。他睡女人睡得太多,以致于对美女都麻木了,无所谓了。
但是今晚看见舒雅,仍旧让他震惊。
世上竟有这样美的女人!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舒雅,但以前都是隔着一定距离,从未如此近看。
灯光被玉制的莲花过滤,透出来的都是脉脉的氤氲。
这样温润静谧的光线里,她静静地沉睡着。蓝。发带让光洁饱满的前额全部露出来,高贵的天庭充满智慧。下面的眼睛,形状极美,虽然那双光艳夺目的紫眸看不见,但眼线长而媚,睫毛天然卷翘。鼻,唇,面颊,都宛如玉雕刀刻,比中原女子的五官更加立体而美艳。
赫图干过的女人里,既有大漠上的胡女,也有中原的汉女。在他心中,自然是高鼻深目的胡女更美,中原女子的面部总觉得太扁平,而且皮肤也不够白。
就在他陶醉忘我的时候,忽然仿佛听见了脚步声。
这是武功卓绝的人才有的脚步声,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只有同样武功很强的赫图,可以辨别出来。
他心中一寒,怎么,易醉来得这样快。完了,完了,还没干成。
这可不行,好不容易有机会得到这个绝世美女,到了嘴边的肥肉可不能错过。
都怪这女人太美了,美得他舍不得一下子吞掉,又摸又亲的耽搁了这半天。
。
他知道来不及了,干脆把手伸到舒雅的羞.处,乱摸乱抠了一阵。
这时,他看见一道高大的人影,带着排山倒海的狂怒与悲痛,投映在绢帛的屏风上。
赫图赶紧按照事先的计划,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浸了药水的巾帛,捂上舒雅的口鼻。
舒雅悠悠醒转,意识仍旧像轻烟薄雾般迷蒙飘渺,恍惚中似乎有强壮的男人压在自己身上。是辰么?
娇嫩的面颊突然触到一丛粗糙蓬乱的卷毛,厚实的胸肌隆起岩石般的粗犷,这陌生的感觉,让她猛地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这不是辰!
她在睁眼的一瞬间,看见了比噩梦还要恐怖的景象。
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都在顷刻间冻成了寒冰。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然后,她看见了那双眼睛。
她最爱的男人的眼睛。)。
那双冷铁般坚毅的眼睛,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面对血腥杀伐,都不曾眨一下,都不曾有过半分动摇。此刻却被这样剧烈的痛苦折磨得目眦尽裂,乌黑的眸子被狂暴的怒气席卷成一片狰狞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