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高一也快结束了。”我学着她的语气。

    我们对望了下，不约而同地笑了。

    “由己。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我真的想拜托你。”她诚意地看着我。

    我似乎能感觉到她要拜托我什么。

    “快高考了，之焕这段时间状态很差，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再去扰乱他的生活，这关乎到他的前途，我想，你也希望他好吧。”她迫切地望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的点头。

    “放心吧，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了。”我说。

    她仿佛放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

    “高考完，我会将敖之焕完整无缺地带回你身边的，相信我。”她离开之前回头向我承诺。

    “筱筱，我和他结束了，我们不会再有关系了，你不需要把他带回我身边，他身边只要有你就可以了，你比我更适合他。”

    那是我的真心话。

    蒋筱筱走了之后，我再抬头找刚才那条飞机飞过的痕迹，它已经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了。

    就像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它会成为你记忆中的一个痕迹。

    7

    慢慢地，我已经开始学会在没有敖之焕，没有小简的世界里生活了，我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除了有谭昊的陪伴，我在这所学校里几乎没有了可以相伴的朋友，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很可悲。

    连天上的鸟儿都成双成对的，花丛里蜜蜂也双宿双飞，地上爬行的蚂蚁也结伴而行。而我呢？除了自己的影子就是空气。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高考也结束了。高三那栋教学楼空荡荡地废置在最显眼的地方。有时为了清静，我会一个人躲在高三的教学楼里，安静地享受着自己空间。

    从传闻中听说，敖之焕在考英语的那天昏倒到考场里。后来回家哥哥也告诉我敖之焕住院了。我听到的时候很震惊，可是却没有去看他的冲动，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这个刚止血的伤疤，我不敢再次去触碰它。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所有人都满地找牙去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简直是个神话。

    因为在英语考试那天敖之焕晕倒了，他的英语几乎是交白卷。可是他的分数依然考上了本科重点线。这令人不得不佩服。如果没那次的意外他绝对可以摇摇领先。

    我是在全校的学生差不多都回家之后才偷偷走到放榜栏去看的。

    那好纸上赫然写着三个熟悉的名字，蒋筱筱在榜首，覃凯铭位居中间，敖之焕在后面。这样的排序让我伤心欲绝。

    即使我不敢肯定他晕倒是与我有关，可是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位居榜首的本来是他的，我记得英语是他的强项。

    我抬头望着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回顾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而很多事还来不及回头，我的高一生活就结束了。我一个人在教室里整理书本准备搬回家。原来满满的一箱全部是我的画笔，颜料和画册。我小心翼翼地翻开我的速写本，里面又很多尘封的记忆，像那幅在阶梯上敖之焕，他回眸的一笑。小简长发飘飘的样子。

    我轻轻地抚摸着他们的脸。这是我再也触摸不到的脸庞。我小心地合上去，放在纸箱里。

    我听到了缓缓走过来的脚步声，应该是谭昊，他说了他会过来帮我搬书本的，而且这个时候，整座学校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你来啦，你先等一下，我还要收拾呢。”我没有抬头去看窗外的人是谁。

    直到感到心里有些隐隐作痛，我才缓缓地转过脸看向窗外。

    已经多久没见到他了，连他的气息都忘记了，他站在窗外淡淡地笑起来，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只是他看起来没有第一次见面那么阳光了，他看起来很疲惫，很憔悴。

    “我来看你了。”他说。

    “谢谢。”我冷漠地回答他。

    然后抱起纸箱走出教室。

    看到我走去教室，他走过来帮我端起我的纸箱。我却抢回来。

    “我自己能行。不用你帮了。拜拜。”

    我抱着纸箱从楼梯走下去。我始终不敢回头去看他。

    原来不管时间过了多久，能令我心痛地还是他，只要有他影子的地方我就会隐隐作痛。

    上天可鉴，在见到他的那瞬间我是怎样忍住自己心里的澎湃的，我的手在拼命地发抖，脚也软了。

    8

    这个百无聊懒的暑假终于过去了，我在期待着高二的开始。过去都沉淀了，我的生活应该展开新一页的旅程了。

    在立夏的高中里再也见不到他的影子了。我也再看不到逃课的他了，也不会再遇到陪在阶梯上说话的他，我想哭的时候也找不到他的怀抱了。似乎很伤感，可是我却依然期待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覃凯铭敲我的门。他走进来，递给我一个时间和地点，然后告诉我，敖之焕决定了出国。

    “去见见他吧，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哥哥同情地看着我。

    “哥，我想睡觉了，明天开学呢。”我打断哥哥的话。

    他看看我，叹着气摇摇头，走了。

    我伸手关上了我床头的灯，我的房间漆黑一片，没人看清我现在的表情，就算是我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早上，闹钟响之前我就按停了它。闹钟下面是哥哥昨晚放下来的纸条。我把它拿起来看了看。是今天早上八点的飞机。现在已经是七点了。

    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时间。可是闹钟的滴答滴答声一秒一秒地在我耳边响起。

    当我打车飞快地来到敖之焕家门口的时候，我已经看到敖之焕和蒋筱筱一起走上了一辆小车。我打开车门，那辆车已经从我眼前开走了。我跟着车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看门的大叔看着我还是摇摇头。我却对他笑了。

    “小姑娘，放弃吧，他身边已经有了更适合的人了。你去找真正属于你的人吧。走的就让他走吧。别勉强。”他对我说。

    我向他点了点头。

    走的就让他走吧。

    是的。

    我和他只是生命中短暂的插曲，曲终人散。我们都要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上。

    晚上，我刚放学回家，哥哥就交给我一个包装盒。

    “焕托我交给你的，早上他来了，可是你已经去学校了。”

    生活永远在和我们开着最滑稽的玩笑，原来我去找他同时，他也来找我了。只是我们错失了时间，就注定了擦肩而过。

    我回到房间打开包装纸，里面是一本画册，是我一直都想买却舍不得买的画册。他送给了我，当是最后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