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压抑。√
绕是窗外光线也无法照进半分,满是萧瑟之气的典尉府也挺配那一张肃杀的脸,府内除文案卷宗之外就是一张生硬的床,若是躺上去睡一觉免不得腰酸腿疼,年少时姜毗曾来过此处,这地方依旧还是这么冷清,他以不知道多少次说过换上一张软卧,多年已过,却依旧还是那么一张睡不好坐不稳的硬床,姜毗心中本也有疑问,如今这疑惑没有了,他明白马亦衡就是这般性格,若是让他睡好了吃饱了,他还会发火。这怪异的脾气若是惹怒了他,就算是东海王也敢提着枪追个三里地,由于性格太过古怪,所以东海王将他安置在了洛阳城,而非东海军营,一来也确实害怕这个怪脾气,二来由马亦衡的做事效率是东海王最放心的一个。
案桌前的姜毗满是兴高采烈的数着赌赢来的真金白银,一侧的马亦衡似乎满是怒气,但姜毗知道,这家伙一直以来都是这个表情,本想数完真金白银就去城中喝酒唱曲,待马亦衡开口姜毗明白没有三五时是脱不了身了。
“为何来寻我?”
姜毗无奈道“六哥,我早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来看戏的,天降大雨,所以来这里避个雨仅此而已。”
马亦衡问道“你若不是来寻我,又怎会来府上找我。”
姜毗满是无奈,这一根筋的家伙做起事来是挺让人放心的,但这不会转弯的脑袋往往让人啼笑皆非。
一侧的尚婉君看到姜毗吃瘪的脸,早已捂嘴偷笑,无奈之下姜毗只好道”父亲说想你了,希望你抽个时间回东海叙叙旧。”
马亦衡若有所思但出口却是对姜毗话语的深信不疑“宫内太多琐事,抽身不得,假以时日我在回东海,大哥可还好?”
姜毗回想着殴打自己是时的意气风发咬牙切齿道“好,好的不得了。”
马亦衡点头道“大哥的武艺我是放心的,只是不能在他身边辅佐我心中也有愧疚。”
姜毗不禁失笑,当年虽是年幼但也知晓这六哥的旷世之举,十几年前他本是东海军营车石将军,后平定南黎祸乱有功,东海王带他入长安面圣,本可加官进爵,在宴会之上,大将军曹爽与东海王相谈甚欢,轻拍肩头两三,却正好被他瞧了去,护东海王心切,打翻了无数佳酿,踢开了无数群臣。
后曹爽咬牙切齿对东海王道“你可真是有个忠心的好部下。”
武帝本提拔他为骁骑都尉统领长安禁卫军,但东海王怕大将军曹爽报复,辗转之下让他在洛阳城做了个典尉,骁骑都尉的官职也被手下做事圆滑的司马式拿下,这也是东海王的小心思,想让司马式化解与大将军曹爽的尴尬关系。
但时至今日,大将军曹爽依旧对东海王心有芥蒂。
此事过后,东海王便对马亦衡心怀恐惧,又为保他性命不知奔走多少,当然这一切远在洛阳城的马亦衡不会知晓。
姜毗苦笑一下起身道“六哥,还有事在身,我就不叨扰了。”
马亦衡点头随即似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已经出门的姜毗道“你可去长安?”
姜毗问道“为何要去?”
马亦衡道“李源说小丫头想你了。”
姜毗一时无话,眸中也漏出些许悲伤良久轻允道“我会去长安,但并非现在。”
马亦衡问道“那你何时去?”
姜毗转身向着磅礴大雨走去“等到长安遍地花。”
长街之上的热闹随着游侠酒肆大肆评论方才战局而空无一人,但走进房屋一些便能够听到其内人的高声阔谈。两柄油伞在这磅礴雨势下显得如此渺小,尚婉君侧眼瞧了姜毗一眼开口道“为什么哭?”
姜毗苦笑一下揉揉腰间道“我何时哭过。”
尚婉君道“为何哭你心中清楚。”
姜毗抿嘴道“只是这雨雾溅到了眼底。”
尚婉君楠楠道“我曾听闻东海八骑中就属右将军言平深得东海王之心,更是解为异性兄弟,当年东海王在朝堂失势,言平为掩护其逃离长安,身死未央宫口,全家皆被牵连,也不知为何唯有一七岁女童保住了性命。”
姜毗开口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尚婉君轻笑道“想来那女童便是制约东海王的筹码,因为其他人也害怕逼的太急,令东海王鱼死网破。这些年来,典军校尉马亦衡入官洛阳,司马式调解东海王与大将军曹爽的关系任了长安城骁骑都尉,李源接替言平右将军一职官拜长安虽说这也是有东海王私心作祟,骠骑将军卓北山入了那长史府镇压边境,轻将军王冲人在南黎平乱,八骑之中,唯有武骑常侍赵伦,长史姜半生留在了东海,现在看来,旁人为制约东海王的势力可谓是大费苦心,如今的东海军营怕是靠着底蕴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