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才十五岁啊，她还等着这花救命呢……我为了求得这一颗长生花的种子你知道有多难吗？呵，你沈宗主当然不知道了……你是天下第一宗的宗主，高高在上又哪里懂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之人的苦楚呢？”

    “我好好的看护着这花十年啊……十年，不是十天，好不容易眼看着花要开了，我的女儿有救了，可就这样……就这样被你的好师弟一把给……拔了。”

    “你的师弟你还能护着，可我的女儿她怎么办啊，她才十五岁。”

    沈云谏听着这些话瞳孔一点点紧缩，到了最后整个人都在不自觉的颤栗。

    雾影从身后看着这人一点点紧攥的拳头，只觉得有一把巨手握住了他的心脏，一时之间只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就看到这人一步步走到血泊里，半跪在地，一把抓起云怅问：“刚才岳门主所言，可句句属实！”

    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云怅口中含着血说不出话，只眼眶中滚出两颗泪下来，沈云谏看到这副情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突然重重的举起手来，眼中布上了密密到血丝，像是要那样一把拍死云怅。

    可他的手顿在高空半天还是没有落下，最后他闭了闭眼只是轻声说：“阿怅。”

    可仅这两个字而已。

    说完这两个字他把云怅扔下只转身看向四方门的门主，一字一句道：“岳门主，此事，我愿代我师弟一力承担，给你一个交代。”

    听得这话，岳门主像是发了狂一样挥开众人一鞭子抽到了沈云谏的身上：“一力承担，一力承担，你拿什么一力承担！你又能给我一个什么交代！”

    沈云谏挨了这一鞭子身上立时见血，但他的身形依旧岿然不动，众人当即就要上前拦着发疯的岳门主：“宗主！”

    沈云谏却只是冷淡道：“退后，谁都不许上前一步。”

    岳门主心中正是恨极，泄愤一样只是一鞭子一鞭子的往沈云谏身上招呼，云怅躺在血泊中，口中含混不清：“师兄……呜呜，不要打我师兄。”

    “不要打我的师兄……师兄……”

    打到最后岳门主也打不动了，只丢了鞭子整个人瘫软在地，眼睛发直盯着眼前一块地面，沈云谏脚步踉跄着走上前去，承诺道：“你的女儿绝不会有事。”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管这位门主会不会听到只往前走去，所过之处，鲜血漫地，雾影一步步跟在那人身后，一时只觉得，剜心刺骨之痛也不过如此了。

    没有一刻那么恨过，恨到想杀了云怅，问问他，叮嘱过他几百次几千次可他为什么就是不听！为什么就不能稍稍体谅一下这人的难处！为什么还要出去惹事！为什么要拔了人家拿来救命的花！

    为什么！为什么？

    可他最恨的还是自己，为什么他那么无能，永远都护不住他想要护着的人？

    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那个资格。他什么都不是。

    沈云谏还在一步步往前走着，直走到云梯旁，他突然就停了下来。

    没有任何征兆的，他就那样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倒在了雾影的眼前，就像是一片地上的残叶，单薄的甚至没有份量，一阵风吹过甚至都能卷走。

    雾影只疯了一般把那人抱在怀里，心里疼的几乎在滴血，可偏偏面上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他一下一下擦拭着那人唇角的血迹，可还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他无能为力，只觉得胸口突然涌上来一股恶心，想要吐出来。

    可干呕了半天，最终呕出的只有血，他看着那滩血迹，紧紧的抱着那人，终于哭出了第一声。

    哭到最后他喉咙里扯出的只有破碎的气音，他想叫一声宗主，可说出口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失声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啊……啊……”

    “啊……”

    他好像，是真的不会说话了。

    -

    沈云谏醒来已经是三日后，当时雾影正为他涂抹药膏，他叫了一声雾影的名字，雾影停下手看他。

    他坐起来拢上衣衫，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雾影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只是虚弱的问:“我睡了多久？”

    雾影不动不语，他觉得有些奇怪，就又叫了一声，这次雾影竟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身，他愣了一下竟一时不知道手往何处放，等反应过来雾影哭了之后，他笑着拍了拍雾影的后背：“我没事了。”

    “我没那么娇弱，当日岳门主……那是我们欠人家的，挨几鞭子也没什么。”

    雾影这次慢慢放开他，眼眶通红，但就是不说话。

    沈云谏这才察觉到了不对，皱眉问：“雾影，你怎么不说话？”

    雾影张了张口，但发出声的只有微弱的气音。

    沈云谏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脸色顿白：“你……不会说话了？”

    雾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