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二十七年,献帝驾崩,改国为永安,群臣缟素,天下悲。
年仅九岁的太子陇子息被迎上龙椅,成为北凉的君主,因太子年幼,摄政王关岳主持朝政。
这一年选察的状元唤作江楚,金榜题名之日即被封太子太傅,入宫伴读。
这一年,状元十二岁。
少年本该慷慨恣意,鲜衣怒马雄姿英发,可这位状元郎低眉不语,行状恭谨老成,以谦卑之态对世人赞耀,半分破绽也无。江楚初见关岳,三跪九叩高呼摄政王千岁,他眉心一动,听了许久凉王种种,如今眼前少年身子单薄,言语谦而不卑不亢,仅跪而未伏,叩首也未点地,仅那紫玉法冠敲碰大理玉地板发出清脆响声,除此之外,再无一言。关岳笑,命人赐座,悠悠道一句状元好架势,江楚又跪,言微臣不敢。
“莫要太过紧张,从今往后,太子和北凉就交付于你了。”
江楚垂首再叩,无言只叩。
江楚入了内宫,关岳在西暖阁筑起明月楼,除花理竹,黄芦青竹,金碧屋檐,笑道唯有这般种种,堪配我北凉的状元郎。
少年不上轿、不铺尘,着一身赤色官服步行二十里入宫,子息见到江楚时,看到少年额头一层薄汗,然轻言道微臣无妨。少年跪,他逆着光,身后的万丈光芒作山河浩渺,从他的肩头跳跃闪动着;少年叩,则只有摇曳的剪影,那身姿却挺拔、那赤袂却燃烧。
子息不言,殿内二人良久缄默。
“平身吧。”
“谢主隆恩。”
“……太傅生的好看。”
“皮囊乃身外之物。”
“……我只是在夸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