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已经三日未见子息,他还是虚弱,但能听到一些风声:凉王体恤丞相抱病,亲理万机,又有亲下江中,民颂其贤德、赞其为明君。
这样很好,不是吗?
江楚斜靠病榻,手中拿一卷《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目光涣散。耳边有笛音,从百里外远远传来,窗前有竹,是去年他和子息携手种下的,今朝已茂密挺拔。清幽所在,却是寂寥无人、凄神寒骨。
“丞相?”
小童的声音打破江楚的神游,他探头问:“怎么?”
“忠亲王来了,您要见吗?”
“忠亲王?”
“就是原先的摄政王。”
“摄政王?”江楚细细忖度片刻,又喃喃道:“‘忠’?子息……圣上赐的?”
“不是,是忠亲王自己求的。”
江楚猛然想起那天略显疲态的孤独身影,突然觉得心底有悲鸣,二人的处境,今日也无分别了。
“快请。”
阳光穿入窗,斜光到晓,如此温暖如春。江楚看着光柱中翻腾的尘埃,低微却眩目,翩飞如蝶。关岳方到门口,就见这样一幅景:幼鹿版的人缩在重重锦被中,只上半身在外,侧身探向窗,专注地盯着阳光,右手压一卷书,月白色的寝衣松垮地搭在他身上,更显出瘦削。少年的眼睫颤动,唇角牵动虚弱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