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喜欢看他细声求饶的样子,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喜欢。于是时常忍不住更用力去捏他的脸。把他拽在手里,牢牢夹在胳膊底下,剧烈跳动的胸膛紧紧贴着他微微挣扎的肩膀。指腹贴在滚烫的脸颊上,触感细腻滑润,炽热的温度电流一般传递到周身每个角落。
他极力伸长脖子,可怜兮兮地看他:耗子,不要了,疼。
耗子不说话,依旧紧紧揽着他的肩,沉沉看进他墨黑的眼,看见里头那个同样目光幽深的自己:这点疼都受不了,哼,没出息。
生怕弄脏了手似地,表情嫌恶地把他推开。少年们各种起哄声和调笑声里,杜青律抖着嘴唇不说话,周天昊却放远了目光,刻意不去看他的脸。只有耗子自己清楚,心底那股突然升腾而起的欲望是如何可怖而陌生:没意思,走了。手指偷偷紧握成拳,似乎这样就可以把那道温度保留得更久一些。
细长的巷陌纵横jiāo错,极目远望,透过灰败的天空仿佛能看到镇外层层梯田的虚幻浮影。躁动不安的半大少年纷纷闻声而动,他被簇拥在最中央。花样百出的周天昊到哪儿都是人堆里的尖子。前呼后拥里徐徐回头望,被排挤的小笨蛋还傻傻站在原地,套着麻袋似的宽大校服,眸光盈盈,一脸无措。
耗子便转身站到他身前,粗鲁地拎起他的手腕子,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发什么呆?走啊。把你弄丢了,你姐姐又来找我要人。
贴着掌心的皮肤温热柔软。杜家只有阿绿一个儿子,老来得子的爹娘和上头的三个姐姐从小在家里没让他gān过半点重活。耗子的手心开始出汗,黏糊糊的手指按在阿绿的手腕上,仿佛能触到他的脉搏,如此细微的急速跃动却分不清是来自于身后的他还是心悸不已的自己。
耗子他在身后呢喃,声音低如蚊呐。
恩。耗子悄声回复,却再不说话。低头疾走,把这个喘得快要跟不上步伐的笨蛋抓得更紧,任由躁动的心脏一次又一次撞击胸膛。
耗子的记忆里,阿绿真正哭泣的次数不多。一次是在初中毕业的时候。他去省城上高中,阿绿留在镇上念职校。不识忧愁滋味的少男少女兴致勃勃地写毕业留念册,用玩笑的口气说别离,校长冗长的致辞让所有人都听得昏昏欲睡。
随意地把毕业证塞进书包里,走出校门的时候,耗子照例把瘦小的阿绿按在胳膊底下:喂,以后放学我们不能天天一起回家了。
挣扎不休的阿绿立刻仿佛被定身了似地,停下了所有动作。耗子试着探手掐他的脖子:喂,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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