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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听明白了。
她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点了一下,拿给果果:“乖,没事了。明天起你不用过来了,”她压低声音,生怕刺激到叶昭觉,“谢谢你这段时间在这儿帮忙,辛苦了。”
果果接过钱,对乔楚道了谢,又担心地看了看坐在里面的叶昭觉,问乔楚:“昭觉姐不会有事吧?”
换作以前,乔楚一定会笑眯眯地讲:“她呀,她什么事儿都扛得住。”可是这一次……
乔楚也没什么把握说这句话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乔楚走进柜台里面,俯视着叶昭觉,她坐在地上,嘴里叼着支烟,一直没点,双手抱膝,头发被自己抓得一团糟,眼睛不知道盯着哪里出神,那个样子又láng狈,又让人心疼。
“昭觉,我们先回家吧。”乔楚的声音很小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一只蝴蝶或是飞鸟。
过了好长时间,叶昭觉把那支烟吐出来,眼睛也开始慢慢聚光。
她像是刚刚才听到乔楚说的话,抬起头来,她嚅动着嘴唇,声音轻不可闻:“哎,乔楚,我好像走到绝路了。”
“会有办法的。”乔楚也知道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其实没多大含义,但她还是觉得必须说点儿这种没用的空话才行。
叶昭觉惨然一笑:“真是对不起啊,乔楚,我本来想多赚点儿再还你钱的,现在……”她又低下头,“现在真是傻子了。”
“先不要说那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显然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乔楚觉得倒不如索性问个清楚。
“那个业务员说公司申请了破产保护,不用赔偿损失。她自己也失业了,没在那儿gān了,现在忙着找工作呢,没时间跟我吵架……”
“事先一点儿风声都没漏吗?”乔楚皱着眉头问。
“小职员能摸到什么门路?说是融资出了问题,现金流断了还是什么理由,我不知道,她说她也不清楚,然后就挂电话了。”
乔楚不知道还能再问什么,但安慰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她坐下来,揽住叶昭觉的肩膀,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安安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门外依然是声色犬马,万丈红尘,而叶昭觉的心却犹如战后疆场般哀鸿遍野。
有那么一刻,她意志坚定地认为,眼前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想。
日出之时,幻想便会破灭,她会洗gān净脸,背起她的环保袋,像过去小半年里的每一天一样,走到公jiāo车站台去等公jiāo车,然后打开店门,开始做第一个饭团。
她的耳边像是有人奏起哀乐,窗外一片漆黑,那哀乐声绵绵不绝,从这个屋子里飘出去,飘得很远,很远,远到她一生也走不到那些地方。
她无意识地轻叩着地板,噔,噔,噔,一声又一声,像某种奇怪的暗号,又像是契合着哀乐的节拍。
她一头跌进这巨大的,空dòng的敲击声里,再也不想醒来。
乔楚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给闵朗打了一通电话,草草地讲了一下情况,随后两人各自沉默了半天。
“你怎么想?”闵朗问。
乔楚叹了口气:“我现在是真的有心无力,况且,她肯定不会再让我帮忙。”
闵朗也跟着叹了口气:“不是我故意推辞,以我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别的也不敢说,但你我肯定都不是帮她一把的理想对象。”
“嗯……”乔楚心里一动,“那我们再分头想想办法。”
挂掉这通电话之后,乔楚和闵朗几乎同时又各自打了一个电话。
闵朗打给了简晨烨,而乔楚,她打给了齐唐。
兵败如山倒,叶昭觉终于彻骨地理解了“万念俱灰”是什么意思。
几天之后,她给张哥打了一个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我接受赔偿。”
如果不是为把损失减少到最小,叶昭觉说什么都不想再见到张哥这个人,但眼下她身陷困境,进退维谷,这个时候谈“骨气”是一件太不合时宜的事情。
以前满满当当的店里,现在空落落的只剩下几张塑料凳子,客人们贴在墙上的心愿便笺条也七零八落,看上去既破败又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