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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知道,往后她们再也不会因为一点儿小事而吵架而冷战了。
她轻轻地抱住邵清羽,就像抱住自己已然逝去,永不重来的青chūn。
白灰里79号。
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被徐晚来给砸了。
闵朗木然地看着屋里这一地láng藉,和那个丝毫没有停手迹象的疯子。
他不打算阻止她,有几个瞬间,他甚至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帮着她一起砸。
从乔楚离开的那天晚上开始,他就知道,一切都完蛋了。
这些天,闵朗连79号的门都没有出过,他一直躺在阁楼的chuáng上。
这张chuáng,乔楚曾经睡过很多次,他在翻身时,看到角落里有几根长头发。
他动作很轻地拈起那几根头发,对着光看了很久,直到眼眶里充满泪水,乔楚用来给他包扎伤口的那条丝巾,此刻就在枕边。
她留给他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随着她的离开,闵朗觉得,自己有一部分躯体已经死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具体是从哪一天,哪一个瞬间,命运急转直下,一切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全都朝着最坏最惨最无可挽救的方向,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终至毁灭?
期间,简晨烨来过一趟,两人沉默着,喝了许多酒,却没能说几句话,无话可说,有什么好说的呢?
叶昭觉也来过了,一边骂他一边哭,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后来她骂不动了,就抱着他哭,到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顾忌性别和朋友的界限了。
可闵朗心里一直是麻木的,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这场面好像似曾相识。
再一想,就是奶奶去世的时候。
他一直在等徐晚来,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这笔账,只有他们自己面对面才能算得清。
所以当他听到楼下传来巨大的砸门的声音时,他几乎有种解脱的感觉。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知道,审判的时候到了。
徐晚来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仇人,她没有化妆的脸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下午,她逃课去找他,而他为了面子叫她滚。
那时候,她还没有如此凌厉的眼神,面对伤害,只会哭着说:“反正你以后活成什么样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错了。
她一定想不到,他们的缘分会这么深远而复杂,她一定预计不到,无论他活成什么样子,这一生他们对于彼此都息息相关。
“我为什么会认识你这个王八蛋……”徐晚来砸累了,就地坐下,坐在一堆废墟里,她点了支烟,眼泪一直流,“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十几年了还没有还清?”
闵朗眼睛发热,喉头发紧,他本想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害的人,可是话到嘴边,成了“是我欠你”。
徐晚来猛然抬起头来:“是乔楚那个贱人,毁了我这么多年的梦想。”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有人在闵朗面前说出这个名字:乔楚。
像是有一只手揭下了贴在他心里的封印,他终于恢复了感知。
又重又闷的痛,随着血液在他全身循环往复,没有放过任何一处,最终汇集到一起,直接冲向心脏。
他想起第一次相见,她冷若冰霜的面孔,与整间屋里热火朝天的气氛形成了qiáng烈的反差。
想起她穿着那件月牙白旗袍的样子。
想起新年夜,她忍着眼泪,独自离开白灰里。
想起她曾经拿刀抵在他的背后,绝望地问他:“你说,我杀了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