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颜与侧侧坐上照làng派来的凉暖官轿，去了晴翠园。在园子外迎接两人的居然是英公公，紫颜打过招呼，英公公低了声道：“贵妃刚刚大殓，皇上不胜其哀，正在园子里陪着太后。先生须多等一阵。”

    紫颜和侧侧在暖阁里坐了，有小太监奉上贡茶渠江薄片，色如铁，香浓郁。侧侧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蓦地想起姽婳给的那截香，极是妖娆叵测。

    “你的身子如何了？姽婳的香可有帮到你？”她倾过身去问紫颜。

    “死不掉。”紫颜的面容在灯下渐渐漫漶不清，似是水洗去了纸上的墨迹，一点点将五官洇去。

    侧侧咬咬唇，“你的技艺已臻化境，何必为了再上层楼自伤……”

    紫颜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侧侧登即弹起，掠至门边，用力一拍门板，“出来！”

    门外无人。侧侧一手叉腰立在门口，没好气地道：“鬼祟的家伙！是照làng？”

    紫颜想了想道：“那人的气味与照làng不同，想是艾骨。”

    两人默了一阵，不远处的宫廊上灯火如长龙游走，一簇人拥着一个huáng衣少年往园外去了。侧侧遥望仪仗道：“是皇上。”紫颜想起英公公的话，难得地叹息，“他对尹娘娘是真心喜欢。”侧侧看向他，“娘娘不爱他？”

    紫颜停了一停，望着园中高阁翔云、潺湲绕砌的皇家气派，慢慢吟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chūn风容易别。”侧侧心里转过一丝凄凉，勉qiáng笑道：“要是有日我去了，不知你会不会像皇上待贵妃那样，痛不欲生？”

    她虽在说笑，人在夜色中却快要僵掉，一寸寸凝成岩石。许久，没有听到紫颜的回答。

    晚风兜转，从园子这头掠向那头，卷去扬在空中的一些悲哀。

    晴翠园的暗处，照làng一手揽着怀中的美女，肆意地拨弄她耳畔的垂珠。那女子禁不住颤抖着，仿佛被豹子扑倒的小羊，无力地挣扎。

    “你是说，他有意要对付我？”

    “我只听他说苦心筹谋……不知是不是要对付你。”

    照làng俯下身磨蹭她柔软的身体，笑道：“你到底是心疼我的。托你的福，我有些猜出他的来历了。”

    “那我几时可以回来？我好不容易趁他们不在溜出来，要是被紫颜看穿，一切就完了。”

    照làng在她耳边轻chuī一气，道：“艾冰不能让你满意么？”

    红豆的身子突然变硬，声音里带了哭腔，“你……不要把我推开就忘了我！我一定要回来。”她伸手紧抱照làng，把脸贴在他的锦袍上。若她是捕shòu的套索，便这样死死地箍紧他，和他血肉相连，不再让他在丛林中逃逸。

    照làng微笑着点了她的xué道，红豆瘫软在地上，像一截断了的菟丝。他面无表情地着人拖走她，对了远去的背影徐徐地吐出几个字：

    “破镜不能重圆。”

    他转过身，艾骨站在一边，见他目光扫来，连忙说道：“紫夫人的武功身法，像是出自沉香谷。”

    照làng斜睨他道：“你又和她jiāo手了？”

    艾骨赧颜，“暗中jiāo了手。她真从那里来，就该来为沉香子报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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