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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这个空隙,我把电脑放在chuáng的另一边,探身去拿chuáng头小柜上的水杯。
电视里的早间新闻播放完了,结尾的音乐声响起来。我听到我妈说她买了新鲜的豆浆油条,然后她问道:
“你们早上都要几根油条?”
我愣了一下,她的这个“你们”令我疑惑。我把水杯放在一旁,听到我爹说他要两根就足够了。我妈应了一声,紧接着,我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简单地说了一句:
“我也是。”
即便是千万里之外,即便旁边有新闻声音的gān扰,我也能瞬间就辨别出那个声音。我“腾”得一下就从chuáng上跳起来了,本来还稍微有一点的睡意,这下子彻底一扫而空。
手机被我爹重新拿起来了,画面晃一晃,我重新看到我爹的脸。
“爸爸!”我瞪着眼睛大叫,“家里还有谁?我怎么听到石越卿的声音了?”
我爹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却不肯承认,“哪有,你听错了吧小满,是电视里的声音。”
我看着我爹那副神情,心里更加确信了,“才不会!我绝对不可能听错,肯定是他!怪不得这两天都没怎么跟我联系,原来不声不响跑回家里去了!”
我爹终于忍不住地笑起来。
“你耳朵也太尖了,这视频通话质量也没那么好啊,他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居然也能被你听到。”我爹向着厨房的方向招了招手,“越卿,你过来吧。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我唬不住她。”
我的心噗通地跳,盘腿坐在chuáng上,将电脑放在膝头。我爹明显是把手机jiāo给了另外一个人,画面晃dàng了一下,然后我就看到他。
这是他离开以后,我们第一次打视频电话。
他同三个月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头发似乎比走的时候稍微长了些,眼睛还是那么黑,脸颊线条明晰,我看到他下巴上的小胡茬。他的眉毛又乱糟糟的了,几乎都要缠到一起去,浓郁得像两团影子。
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一下子鼻尖就酸酸的了。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嗓子里哽哽的,什么也说不出。
他一直望着我,也没说话,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才慢慢微笑起来。
“小满,这件衬衫倒是蛮适合你的。”
我吸一吸鼻子。
“你可以啊你,怎么瞒着我,悄悄地跑到我家去了?”我换了个姿势,趴在chuáng上,用双手托着腮,撅起嘴巴,“你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他点头,“嗯,都结束了。”
“那还不立刻飞回来!”我手舞足蹈的,“我后天演出啊,弹得是你最喜欢的拉二,整个乐队有一百号人坐在我身后,你敢错过!”
“不敢不敢,”他笑着告饶,“我明天的机票,已经买好了。”
我怔了一下,“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的嗓音温润厚重,我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了起来。突如其来的重逢消息带给我无尽的喜悦,我忍不住隔着屏幕去摸他的两条浓眉毛。
“眉毛该修了。”我说。
远处的教堂有钟声悠悠地传过来,我微微一抬眼,这才发现已经过了午夜。但此刻我丝毫没有睡意,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点也不舍得离开。
“小满,”他提醒我,“你明天不是还有乐队排练吗?现在还不睡?”
我不大乐意,“好不容易视频一次,怎么,你不高兴看见我啊?”
“又开始倒打一耙了。”他很无奈,“我的视频电话被你转成语音多少回了?咱俩到底是谁不高兴看见谁?”
“那是因为我太了解我自己了啊,”我说,“只要一视频,我肯定就像现在这样抱着你不撒手,一下子就是两三个小时,那样我之前做的那个吓人的梦就要成真了。”
“什么吓人的梦?”